男孩名叫蓝晨,自出生至今,一首寡言少语。
蓝晨最近得了一个怪病,总喜欢做梦。
可梦中的事情,只要醒来,却又记不太清楚。
床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身穿浅灰色粗布麻衣,脸色微黄,眉头紧蹙,端着一碗淡黑的冒着白烟的苦水子,拿着汤匙不停的搅拌着。
轻声问道:“还是记不清梦中的事情吗?”
蓝晨沮丧的点了点头:“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有很多白云。”
李琴轻声的安慰着孩子:“做梦呢,是身体内里有火了,喝了药,下了火,就会好的。”
蓝晨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娘,我不想喝药,太苦了!”
李琴一边安慰一边催促:“蓝晨乖儿,喝了药,晚上就不做梦了,身上也有力气了,就能出去找小朋友玩了!”
蓝晨撅着嘴,立刻不满道:“娘,我真的没病,只是不想和他们玩,很没意思的!”
他除了晚上做梦外,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只是不愿出去找人玩儿。
“好好,娘说错了,你没病……“看到蓝晨没有继续说话,李琴叹了一口气,继续试探的说道:“蓝晨呀,你爹这两天去山里挖了两天草药,找镇上的王大夫换了这副药茶,说是调和阴阳的去火茶,你总做梦,就是内火太旺了。
你不喝,岂不是让你爹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按传统的说法,心藏神,肝藏魂,心肝火旺会导致神魂不宁,从而引发多梦。
同龄的孩童,一身有用不完的力气,每天爬山拾柴,下河捞鱼,嘻嘻哈哈。
蓝晨则刚好相反,没事就躺在床上,不爱理人,也不出去玩。
如果没有人找他说话,那么一天也憋不出一个屁来。
这又与上火的说法刚好相反。
根据王大夫的说辞,懒言少语是为虚,阳气不足,故萎靡,需要补阳。
然而小孩子,天生就是纯阳之体,所以不能大补,补过了容易上火。
检查不出什么问题的情况下,就有了调和阴阳的说辞,而这副药就是调和阴阳所用。
至于去火茶,只是李琴临时加上的话。
“娘这不是担心嘛!
你每天也不爱说话,也不出去玩,村子里都己经传出很多闲话了!”
蓝晨听了摇了摇头,这实在是个无解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有点与众不同,但与众不同就要承受这些闲言碎语吗?
蓝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但不能总让娘亲头疼,于是坐起身子,无奈的说道:“好吧,娘,我一会儿出去转转。
“李琴听孩子这样说,赶紧跟上一句。
“这药茶,对身体有好处的,喝了再出去。
“蓝晨皱着眉点了点头:“好吧,但以后,就不要换了,太苦了。
“李琴听后眉色一喜:“好,以后不换了,这是最后一次!”
蓝晨捏着鼻子将苦水子都喝了下去,哈着嘴,嘟囔着:“好苦,好苦……“李琴赶紧将提前准备好的甜枣递了上来,安慰着:“吃个甜枣,压一下就好了!
“……蓝家是榆树沟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户家庭,蓝晨的父亲蓝平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民,农忙时种田为生,农闲时则上山打一些野味,采摘一些草药贴补家用。
在山村,男孩就是家庭的未来的顶梁柱。
而要在山村生活下去,除了有一身的力气可以上山下田劳动外,搞好村子里邻里亲朋好友关系也非常重要。
毕竟,村子交通不便,谁也不敢说不遇到个需要邻里朋友帮忙的事情。
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情关系就变得尤为重要。
……蓝晨走出家门,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的世界目前只局限在这个村子里。
晃来晃去,蓝晨来到村子中央的大榆树旁。
这颗榆树也是这个村子被称为榆树沟的来源,听说这颗榆树己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有老一辈的人说,年代久远的大树可以生灵,有灵的树可以守护他们的村子。
村子里的人闲来都喜欢聚集在大榆树下聊天。
至于这颗榆树到底有没有灵,谁也说不清楚。
“蓝晨呀,出来玩呢!
“榆树下,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中年女人笑呵呵的对蓝晨说道。
“二娘,三婶,西妗子,田叔,七奶奶,八舅,全爷爷。
你们也在这玩!
“蓝晨最头疼的就是这些一堆的称呼。
尤其是他还不经常出来,有许多人,认识,但分不清称呼,很容易弄混淆。
不叫称呼吧,人家会说这孩子没礼貌。
叫称呼吧,有时还真担心叫错!
明明很年轻,要叫婶,明明年龄大了,却还是嫂子。
嫂子和婶子,可是差一辈呢!
即便同样的辈分,还要再进行区分,父亲那边的,要叫叔叔婶婶,母亲那边的,又要叫舅舅妗子。
蓝晨心想:“如果我可以定规矩,男的统一叫哥,女的统一叫姐。
多好!
搞那么多词,显摆词多吗?”
简单打了个招呼,蓝晨便向着村外的后山走去。
在村子里,他浑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不自在,就像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躲在家里,让爹娘忧心。
找同龄小朋友玩,他没这个兴趣。
唯有找个没人的地方打发这闲散的时间。
蓝晨从小不爱说话,也不与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这在旁人的眼中,他就是那个异类。
村里的那些大爷大奶,叔叔婶婶,哥哥嫂嫂,茶余饭后难免在背后叽叽喳喳的说闲话。
“这孩子,太腼腆了,以后不会有大出息的。
““是啊,这年头,嘴巴要会说才行,不会说的孩子很吃亏的。
““天天呆在家里,不会是有什么病吧!
““别瞎说,孩子太过老实而己。
“……蓝晨没有听到这些背后的议论。
他本来就讨厌这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即便听到,他也不可能拿人家怎么办。
毕竟,这就是习俗,谁让他那么与众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