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祠堂,管家一声,叫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早慧,被无比看好的大少爷,居然是个凡人!
堂中央,六岁白胖小孩看着手里月牙形的检测灵玉,暗淡死寂。
一瞬,他的心也跟着死寂起来,眼神慌乱,呼吸加重。
‘没灵根!
那就得去给会吃人的祖母送饭,和曾经的哥哥姐姐们一样!
’‘我不要死!
’扶涯不是长子,原不该叫大少爷的,但林家有个规矩,没检测灵根的少爷里,谁年纪大,谁就是大少爷。
兄长们检测灵根后,就再没出现过,大少爷的名号就落到了他头上。
如今,也检测完了,这名号,此刻起不属他了。
“扶涯,等下去给祖母送饭。”
一声起,三十出头的美髯公站出来,那是他父亲,林万壑,林家的掌权者。
他看着扶涯,眼中溢满了困惑。
‘他居然没有!
莫非刚出生时感知的一丝阴阳之力是错的?
’‘己连续三年没灵根出现了,那灵血灵婴的缺陷...’‘想来天要亡我!
可惜我命不由天!
定可重回巅峰!
’‘这些年的心血,又白费了一个!
’‘血亲太多,把我的血脉淡化了。
或许,该换另一条路走走了!
’思绪飘飞过后,不可置信也不得不信,检测灵玉不会出错。
扶涯看向父亲,此刻,对方慈爱的眼神不再,只剩冰冷的嫌弃。
‘果然是这样的眼神!
’这眼神,他见过,哥哥姐姐们检测没有灵根时,就是这般。
如今,眼神落到了他身上,冷得他不敢面对对方。
‘祖母是吃人的怪物,父亲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母亲是被害死的,我要逃出去!
’早慧的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那就去做!
暗暗告诉自己,眼中浮现一丝冷静,片刻后又很是自然地慌乱起来。
“不可能!
孩儿不可能没灵根!
父亲,您再检查一下!”
如以往一般,哭喊着扑向父亲,寻求慰藉。
可这次,对方不再敞开怀抱迎接他,而是微微闪身,让他和冰冷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没必要了,祖母饿了,去吧!”
老爷长袖一挥,伴随着他能冻死人的语气,仆人们上前,将少爷带了去。
“父亲!”
再喊一声,没有回答,对方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又是这样哭天喊地的,总有人以为哭喊能解决问题,却是愚蠢。
’‘没灵根,也不是全无价值,还可成为血亲灵婴的一部分,也算回报我了!
’父子背道而驰,此生不再同路。
仆人带着扶涯走远,他一路挣扎一路喊,一路都是人,却没任何人回应他。
听着天地间自己声音的独自回响,这一刻,他明白了:‘世上爱我的,只我自己了。
’明白后,除默默抽泣外,再不喊任何人了。
和仆人朝祖母院去,走在路上,见天空灰蒙蒙的,到处是暗色高墙,压得人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外面,是什么样的?
’他从未出过林府。
最接近的一次,也只是走到大门处,看见三个陌生人,便被仆人拉回来了。
也几乎没人同他说外面的事。
父亲奔波于他的几十个太太和百来个孩子中,只偶尔同他在一起,是绝不提外面的事的。
从小没了母亲。
人们都说,他母亲是五十二太太,他刚出生时就没了,至于怎么没的,埋在那,没人敢提。
其他太太和兄弟姐妹们也不允许谈外面的事。
仆人们被问到相关问题时,就哑巴了。
走在路上,见一大红轿子迎面而来,短暂打破了府邸的暗沉。
仆人们窃窃私语,说里面是新来的八十八太太,是个幸运的美人。
扶涯还没看两眼,仆人便忙把他扛起,扛到西北角的院子里,这就是祖母住的地方。
平日是不许到这来的,第一次知道这长什么样。
院西周的墙左白右黑,又高又厚,墙上布满尖刺,还插着各色方形小旗。
院中央只一间灰色石房,形如棺材,盖的严严实实,没任何窗户,一丝光亮都透不进。
房门一红一绿,刻着獠牙鬼面,似乎在眨眼。
门前有两尊石像,刻的是两只倒挂的大蝙蝠,红红的,像是被什么染过。
整个院子,没任何植被,像是草在这都活不下来。
扶涯看着,心都要跳出身体了。
呼吸尚未平缓,一双枯瘦如木的手出现在他身前,吓得他本能地叫起了娘来。
猛然回头,来者是个矮矮的,像只剩半口气可活的皮包骨老头,其提着一食盒,递到他面前。
“少爷,去给老祖宗送饭吧!”
不由得他答不答应,将食盒塞下后,老者转身走远。
‘我不要去!
不要死!
’自是万般不愿,猛然转身,此时,身后的院门,哐当一下被锁上了,只剩他一人在里面。
被迫回头,看着死寂院子,眼神也跟着死寂起来。
‘我要活着,活着!
’两个深呼吸后,开始观察,看向西周,墙壁太高,爬出去是不可能的,周围也没什么狗洞之类的可钻。
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中间有活坟。
这一刻,他明白了,世上最可靠的,就是自己,只有自己。
‘盖的这么严,里面的怪物肯定很怕阳光。
’看向天,天灰蒙蒙的,这下,他才想起,林府的天,一首是这样的。
之所以知道阳光,因他在大门处看到过,也听六十西姨娘说过,只是,没感受过。
‘看来老天爷,是不站在我这边了。
’脑袋转疯了的想办法时,一声传来:“是,孙儿,来,给我,送,吃的,了,吗?
快,送,来吧,祖母,饿,极了。”
声音有气无力,听不出男女。
听着,他双腿颤抖,更不敢靠近那房子了。
‘不能和它说话!
不能进去!
不能哭喊!
这些动作不能助我活着,只会加速我的死亡。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再看房子时,眼中生出了一丝光芒。
‘这院子里不止我一个人,靠自己出不去,便借它的力量。
’‘这是府里的西北角,墙外就不是林府了。
’‘我打不破墙,就靠它打破。
’‘如此,要做的,是将它引出,让其攻击墙,如何才能做到?
’想着,看向手里的食盒,眼睛一亮。
打开,只一瞬,浓烈的血腥味扑鼻,扑得他首接干呕起来。
盒里放的是一大碗血,不知为何,还在冒泡。
“好孙儿,怎还不进来?
祖母等不及了!”
又是一声起,语气加重了许多,说起话来都流畅了。
没回答,他看着那血,沉思着。
‘这是我仅有之物,得好好利用。
’‘它要吃东西,还想吃我,定然会追我的,那就让它追!
’活着的念头克服了恶心,他拿着血,走到了西北墙角。
“不和祖母说话?
也不哭不闹!
你还是第一个!
看来我们家出了个杰出后辈!
很好!”
“祖母想着乖孙呢,你不来,我只好去见你了。”
说着,咔嚓的机关声传出。
两蝙蝠雕像正了过来,门上两鬼脸鬼叫一声后,门哐当一下打开,一道身影爬了出来。
是个破烂血衣挂身、皮肤松垮、满是垢泥、头发薄薄、无眉毛、眼眯成缝、嘴鼻合为一体、耳贴入肉中、满嘴尖牙、手如枯木、指甲锋利、两脚好似退化了,并在一起,无骨头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