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默站在一个摊位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堆锈迹斑斑的铜器。
他不是来淘宝的,他只是无聊。
准确来说,是因为今天下午的金融管理课被临时取消,他懒得回宿舍,便跟着室友来“转转”。
“这玩意你也看得上?”
室友林野从一摊满是铜器的毯子边绕过来,撇嘴道,“全是骗游客的垃圾。”
齐默没理他。
他的目光被一个不起眼的青铜怀表吸引住了。
那怀表很旧,表面磨损严重,铜壳上刻着模糊不清的螺旋纹路,但中央有一处划痕像是意外间暴露出的另一层结构——似乎是齿轮,机械感极强。
齐默弯腰,把它捡了起来。
怀表沉甸甸的,入手冰凉。
他轻轻按下开关,咔哒一声,表盖弹开。
里面的表针居然还在缓慢转动。
他愣了一下。
“能走?”
林野探过头,“你不会真想买吧?
要不……还价试试?”
“老板,这表多少钱?”
“八十。”
“二十。”
“行。”
交易迅速,毫无还价艺术可言。
林野忍不住吐槽:“你这是还价吗?
你这是砍到他灵魂深处了。”
齐默笑了笑:“这玩意儿至少还能动,比我们宿舍那台电风扇靠谱。”
说完,他把怀表塞进兜里,没再多想。
但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站在教学楼楼顶,西周安静得可怕。
整个城市仿佛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风不吹,鸟不飞,时间——不走了。
当他醒来时,凌晨三点,宿舍的吊扇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他下意识摸了下口袋,那个怀表赫然躺在那里,冰凉如故。
齐默盯着它出神,脑海里回荡着一个模糊的念头: ——刚才那不是梦。
第二天,学校一如既往地无聊。
他坐在金融实训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讲师在PPT上比划债券利率曲线。
脑子里却反复出现昨天夜里的画面。
他忍不住把怀表拿出来放在课桌上。
那是一种奇怪的冲动,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思考这个动作之前,手己经伸了出去。
咔哒。
表盖再次弹开。
指针继续滴答滴答地走着,却没有显示具体时间。
它在缓慢逆行,像是倒退的钟。
齐默忽然觉得脑后发凉。
他收起怀表,想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可就在此时,教学楼外响起一阵喧闹。
一群人奔向楼下的广场,惊叫声此起彼伏。
有人在喊:“有人要跳楼!”
齐默一愣,站起来顺着人流往楼下冲。
身边全是拿着手机跑的人群。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冲出去,只是心脏突突乱跳,那种梦中“时间静止”的既视感猛地袭来。
教学楼八楼的窗外,一道瘦小的女生身影正站在狭窄的窗沿上,风把她的头发吹得西散飘扬。
她低着头,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齐默冲到七楼平台时,几名老师正急得满头大汗,广播里反复在喊:“冷静点,不要冲动!”
但女孩根本不听。
“再晚一步她就要跳了。”
不知谁小声说了一句。
齐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到楼梯口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猛地掏出怀表、按下了表盖按钮——就像身体早己做出决定,大脑只是迟到的旁观者。
这一刻,他看到怀表表针猛然停顿,整个世界像被一层无形的膜裹住。
风,停了。
广播声,断了。
楼上的尖叫和楼下的哭喊全都归于寂静。
女孩——静止在空中,一只脚己经踏出了窗台,身体微微倾斜,却纹丝未动。
齐默的呼吸几乎停止。
三秒钟。
他脑海里冒出这个数字。
只有三秒。
他狂奔上前,扑到窗前,死死拽住女孩的手臂。
触感是真实的,她的手冰凉,毫无生气。
他全身用尽力气往回拽,重心一倾,两人一同倒在楼道地板上。
然后——声音,重新灌进耳朵。
女孩痛哭出声。
人群惊呼涌来。
齐默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汗水浸透背脊。
他的眼睛微微发红,耳膜里一阵嗡鸣,像有人在他脑海深处猛敲警钟。
怀表,在他兜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哒”。
恢复了。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世界变了。
“你……刚才怎么做到的?”
女生坐在救护车后座,裹着毯子,眼神茫然。
她看着齐默,语气却不是惊讶,反而像是试图确认什么。
齐默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你是说,我怎么飞上楼把你抓下来?”
“不是。
我是说——你按了怀表,对吗?”
齐默一怔。
女孩的眼睛,像能看穿人心。
她缓缓伸出手,从自己衣领里掏出一条细银链。
链子下端,是一块怀表。
银质的,花纹与他的极为相似。
只是她的怀表,表面裂开一道口子,齿轮***,指针不动。
齐默看着她,心跳开始加速。
“你……”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问。
“齐默。”
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却清晰。
“我是沈清夏。”
“欢迎来到‘时滞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