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落地窗外，***的霓虹灯依然亮着，像极了我的体检报告上那些空白的检查项目——刺眼又讽刺。
我抓起包冲出公司，叫了辆出租车。
"去最近的医院。
"早晨的医院，己经人山人海，我花高价挂了特需门诊，还好，不用排队。
医生听完我的症状，眉毛挑得能夹死苍蝇："尿不出来半年，现在血尿，才来医院？
"我攥着手机，里面还有十三条未读的工作消息："我以为...只是压力大。
""躺下。
"医生粗糙的手触到我胀痛的小腹时，我条件反射地绷紧腹肌——这是常年穿修身西装养成的习惯，连生病都要保持体面。
"腹部有包块。
"医生皱眉，"先去拍个B超。
"包块？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方案里被客户打回的"冗余内容"，现在我的身体里也有需要删除的"冗余组织"了？
B超室的门上贴着"男士止步"，我突然很想笑——这大概是我这半年来唯一不用面对男性的场合。
"裤子褪到膝盖。
"女医生戴着橡胶手套，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上次妇科检查是什么时候？
"我盯着天花板上努力的回忆着："...不记得了。
"耦合剂像一滩冰凉的史莱姆糊在肚皮上。
探头压下来的瞬间，我疼得倒吸冷气——原来身体被压迫时会发出这么诚实的信号，不像我，被甲方虐了三年还能笑着说"OK，马上再改一版"。
屏幕上的黑白图像像抽象派油画，医生突然停下动作："右侧卵巢有个6cm的囊实性包块，血流信号丰富。
"她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我："擦擦肚子，去挂个肿瘤门诊吧。
"我低头看着肚皮上的黏液，突然想起昨天泼在方案上的咖啡——都是液体，一个能擦干净，一个可能永远擦不掉了。
妇科肿瘤门诊的等候椅上，我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缩着肩膀。
手机第N次震动，是CEO的专属***。
"晚晴！
莱茵的项总刚打电话问你去哪了！
"我盯着诊室门口"禁止喧哗"的标识，压低声音："张总，我在医院...""肠胃炎是吧？
理解理解。
"他打断我，"但项总点名要你亲自讲解元宇宙那part，下午三点能回来吗？
"叫号屏跳转到我的号码，广播里机械女声念着"林晚晴请到3诊室"。
"张总，"我听见自己说，"轮到我了，晚一点回公司再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那你把核心思路写个邮件发给小陈吧。
"看啊，连癌症都要给KPI让路。
肿瘤科主任的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CA125指标836，高度怀疑恶性肿瘤，需要尽快手术。
"我机械地点头，脑子里却在计算：手术恢复期两周，莱茵项目正好进入执行阶段..."能...等半个月再做手术吗？
"医生摘下眼镜，用看疯子的眼神看我："林小姐，你体内的肿瘤随时可能破裂或转移，现在己经压迫膀胱引起血尿，再拖下去。
"她推过来一张纸："这是住院通知单，麻烦签个字。
"我签过无数比这更厚的合同，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签自己的死亡预告。
出租车经过公司大楼时，23楼的灯还亮着。
手机震动，项云川发来语音通话请求。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项总...""你在医院。
"不是疑问句。
车窗倒影里，我看见自己苍白的脸："只是例行体检...""林晚晴。
"他打断我，声音罕见地严厉。
电话那头传来保时捷引擎的轰鸣："现在，告诉我你在哪个医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