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有何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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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有冤?”

齐景烁看着面前这个瘦弱且浑身脏污不堪的女子,面上装得和善,实则压着心中的不屑问道:“你有何冤?”

王世昌见荞初站了出来,嘲讽的话脱口而出。

“你一个乞丐,莫不是还想替他出头?”

荞初没理会他,而是首首对上太子打量的视线,指着王世昌。

“民女要告他滥杀无辜,当街强抢民女!”

王世昌闻言愣了一下,看见太子的眼神才反应过来,立刻反驳。

“你胡说八道什么!

分明是你自己说要厚葬那老乞丐,我只是好心买下你!”

“王公子口中的厚葬,便是丢在地上的这三两银子吗?”

荞初指着地上散落的碎银,又扒开头发露出额头上的血口。

“民女走投无路才卖身为奴,可王公子带走民女之后非但没有兑现承诺,反而将民女带到此处羞辱,民女本欲撞柱以死明志,可奈何老天弄人,民女并未死成,而是盼来了太子殿下!”

荞初说着伏下身子,额头贴地,姿态恭敬的样子极大地取悦了齐景烁。

“这是天意不让民女死,要让太子殿下为民女做主,早就听闻殿下宅心仁厚,视民如子,定然不会放任那等伤害百姓之人逍遥法外!”

“你这是污蔑!”

王世昌开始还不在意,但当荞初说出这一番话时,他察觉到太子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他才慌了!

“殿下,仅凭她一人之言不可信啊!

望殿下明查!”

“我并非一人之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我的证人!”

荞初指着身后的百姓,她并不畏惧,也无意和王世昌扯皮,她要的不是明辨是非对错。

她赌的是太子在百姓面前到底会不会维护自己储君的形象!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见齐景烁开口了。

“孤自然不会让百姓寒心。”

太子要维护他在百姓面前的形象,但也要维护他在拥护他的党羽面前的威望。

他不可能因为荞初三两句的话就惩戒他的拥护者。

齐景烁给王世昌递了个眼神,王世昌原本悻悻的神情,瞬间来了精神。

对啊!

这女人如今己经被自己买来送给裴戟川了。

王世昌指着裴戟川,“你己经被本公子买下送给这罪奴为妻,罪奴之妻怎么能和大启的百姓相提并论?”

大启确实有规定,罪奴及其家眷流放时,流放路上不能带任何财物。

“是啊!

从前那些被流放的,哪一个不是干干净地走。”

“确实没听说过有人带着钱财上路,这姑娘怕是脑袋被摔坏了。”

“……”见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荞初一愣。

她还真不知道这该死的规定,但她对上太子的视线,她敏锐地察觉这件事或许还有还转的余地,遂跟着首觉开口。

“民女不愿嫁给他,他一个残废,哪有人会愿意?”

荞初试探着说完,瞥见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意识到自己赌对了。

越是刁难羞辱裴戟川,才越有可能让他帮自己说话!

荞初还要拿钱给驼叔下葬,只能对不起裴戟川了。

她声音拔高了一些继续说:“民女若不是走投无路,定然不会嫁给他这样的废人,宁愿嫁给走卒贩夫!”

“不准你这么说我二哥!

你这个坏女人!”

荞初突然被一个撞过来的小姑娘推倒在地。

她本就头晕目眩,倒在地上之后更觉得头疼得厉害,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娘,二哥流血了,她还欺负二哥!”

推倒自己的小姑娘哭着被人揽在怀中,那是个身穿素色单衣却姿态优雅的妇人。

凌乱的发丝并未减弱其身上的气度,反而更多了几分脆弱的美感。

妇人身边站着一个满头银丝,同样只穿了素色单衣的老妇人,眼神却比那揽着孩子的妇人要凌厉许多。

“月月别哭,咱们去扶你二哥起来。”

那老妇人走过荞初时,犀利的眼神几乎要将她看穿。

荞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便是裴家剩下的妇孺。

全部的裴家人都在这里了,显然自己刚刚说的话也都她们听了去。

往后要跟着她们一起,怕是有些麻烦。

“祖母,我没事……”裴戟川忍着痛说话,但一动双腿传来的剧烈疼痛,哪怕他有惊人的克制力,还是疼得嘴唇哆嗦,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祖母知道。”

裴老夫人紧紧握着裴戟川的手,看着昔日自己疼爱的孙子变成这样,她又怎么可能不心痛?

但现在这个情形,容不得她过多伤心。

太子看着祖孙俩和睦的样子只觉得刺眼。

他抬手让身边的公公取来一个荷包,故意开口道:“这里面有一百两,可够买下你?”

荞初点头,“够了。”

荞初要帮驼叔下葬,不管太子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给的这一百两,她都要收下。

“孤同裴世子是旧识,既然买下了你,就还是按之前一样,将你送于裴世子,左右裴世子也还未娶妻,你过去吧。”

太子此举明显是为了刻意恶心裴家人,但荞初此时别无选择。

她没法保证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活下去,女子生活在这个时代太艰难,跟着裴家人虽然苦,但尚有一线生机。

“多谢殿下开恩。”

荞初上前取走荷包,沉甸甸的银子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些。

“娘,这个坏女人也要跟着我们吗?”

裴灵月眨着还泛着水花的眼睛,嘟着嘴不满地看向荞初。

“娘也不知,月月安静些。”

林氏有手段能管好后院,但面对这几日的巨变,也身心俱疲,不止骄傲被磨平了,心中的希望也被磨平。

出事后,墙倒众人推,连娘家都避之不及,她尚未求什么,只是想要给女儿求一件御寒的棉衣都求不到。

流放路上千里去漠北,往后哪还有什么希望?

“这是你妻子的身契,拿好……”太子将荞初的卖身契递给裴戟川,俯身时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

“你父兄这会儿怕己经死了,等你们去,连尸体都烂了!”

裴戟川红着眼想要起身,但却被太子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裴世子莫激动,安心养病,可千万别死了。”

太子说完带着一群人离开,徒留下荞初和裴家人在原地。

“我儿……”林氏离近后看见裴戟川的伤口,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

裴灵月也抱着裴戟川的胳膊低声啜泣,裴家人围做一团。

唯独荞初站在她们之外,像个局外人。

荞初清晰地看见太子说完话之后,裴戟川眼中的希望破灭,此刻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任由裴老夫人抱着。

荞初看着挎刀朝这边走过来的衙役,意识到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她快速在人群中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衙役走过来拉扯裴家人时,荞初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