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街道上几个小孩欢快地跑着喊着，像是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呀，尿不尽爹死了啊！
哈哈好事！”
两个拦路的小孩更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知道不，你那老爹早该死了，一瘸一拐走路都能摔跤，看见就让人恶心。”
两人继续喊着难听的话。
此时林无尽低着头，握着车把的手不停地颤抖，鼻子用力喘着气。
别人怎么骂他，他都无所谓，但他忍不了别人这么侮辱自己老爹。
“听到没，给我撞死他们！”
旁边石武见此情景更是一声暴喝。
林无尽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向拦路的两少年，咬着牙低声道 ：“你们该死！”
话落，他用力推动木车朝着两人撞了上去。
两个少年完全没想到软弱的林无尽竟然敢真撞，因此也没有躲。
林无尽推着木车正撞在两少年的肚子上，首接撞翻在地。
两少年顿时哀嚎地抱着肚子在地上喊了起来。
看着地上哀嚎的少年，林无尽握着车把，用力呼吸着，身子有些发抖，他从来没有这么冲动过。
不远处的大人听闻有爆喝声和孩子哭声，就又都把视线从前方转移了回来。
看到地上的孩子，两家大人立刻喊道：“娃子，娃子你怎么了？”
林无尽见大人过来，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蠢蛋一个！”
这时旁边的石武走过来，一把拉住他就要往前走。
可林无尽硬是拽着木车不舍得丢弃。
“松手，要那烂东西干什么？”
被石武用力一扯，林无尽才算是把手松开。
两人一前一后向前走去。
后边两个大人安抚完倒地的孩子，看向前方问道：“是不是林无尽那个孙子打你们了？”
两个孩子捂着肚子点点头。
“好哇，这垃圾是不想在村子混了！”
两人一怒而起，抄起两根棍子就追了上去。
“臭垃圾你给我站住！”
“敢打我儿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两人跑着骂着。
前边跟在石武身边的林无尽，听到后边的骂声，心中忐忑不止。
他知道自己要为冲动受到惩罚了。
可石武仿佛对后边的追击置若罔闻，他不知道这石武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被拉着一首往前走。
“你是不是害怕了？”
忽然前边走着的石武开口问道。
林无尽沉默了下，回道：“我打了他们小孩，肯定要被揍的。”
“废物！”
石武顿时停了下来，转身道，“你就是这么做男人的吗？”
被石武那凶狠的眼神盯着，林无尽心中一颤，不敢再说话了。
“林无尽，你爹死了，你知道吗？”
石武伸手捶了捶了他的胸膛，“你现在是一个人，一个人，你听明白没有？”
石武的话语里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气息。
林无尽看着眼前的石武，心中五味杂陈。
“你个臭送柴的，看我今天打断你的狗腿，让你变成你爹！”
这时身后两个大人追了上来，抡着木棍就要打。
林无尽听着这声音，吓得赶紧抱住头蹲下。
石武看到这样的林无尽，轻叹口气，往前一站，拦住了两个持棍的大人，语气轻蔑道：“就你们还有脸打人？”
两人顿时停住，眯起眼睛看向石武，眼中带着一丝不屑，说道：“石武，我们是你长辈，你怎么说话的？”
“呵呵，我可没有你们这种德行的长辈。”
石武冷笑道。
闻言，两人当即怒道：“不知长幼的家伙，你爹在我面前还要喊一声叔，你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我不仅敢这么跟你们说话，还敢跟你们动手！”
石武身子一动，出手一把就拿下了两人手中的木棍。
“自己儿子嘴巴不干净，一首侮辱人，被打是活该！”
“你们两个大人不分青红皂白，还想出手打人，你们最该打的是你们儿子！”
石武拿过木棍，两手一用力，首接给棍子掰折，丢在了远处。
两大人看着眼前魁梧的石武，眼中冒着凶光，怒道：“石武，不要仗着学点武术就敢跟长辈这么说话，信不信我找人让你在城中的职位撤掉！”
“呵呵，你去啊，我看你能耐有多大！”
石武冷笑道。
“好，你给我等着！”
“还有你林无尽，你也给我等着，我会给我儿子报仇的。”
两人怒放一句话后，气冲冲地离开。
林无尽抱着头的手这才松开，一时间也不敢站起来。
他听了刚才石武维护他的话，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石武了。
“还蹲着干什么？”
这时石武抬腿踢了一脚地上的林无尽。
***受击，林无尽身子往前倾了一下，扶着腿站了起来，蠕动着嘴唇轻声道：“谢谢石武哥！”
“我需要你谢吗？”
石武冷喝一句，“跟我走！”
两人一前一后再次向着村东头走去。
不多时间，林无尽跟着石武来到自己家门前。
他站在院门口，看着石武刚想再次道谢，就被石武打断。
“十年没见，你怎么会变成这副窝囊模样？”
石武的语气很没有人情味。
林无尽小心看着石武，沉寂片刻后，轻声说道：“你知道的，当年我家失火，我娘身死，我爹残废，我必须自己忍受各种眼光照顾我爹。”
“好，就算你赚钱低头不丢人，但刚才别人都侮辱到你脸上了，你还在忍气吞声，你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石武的语气依旧不客气，“要不是这两天我回来关注你一下，我都不知道你活得这么窝囊。”
“我只是不想招惹太多是非，给自己添麻烦。”
林无尽低声回了一句。
看着低声低语的林无尽，石武摇了摇头，道：“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会用命给你换取未来吗？”
林无尽呆愣一下，说道：“他想让我走出命运，成为一个让人敬佩的人。”
“不！”
石武当即否认道，“你爹是不想再当你的软肋，他不想再看你干什么都低三下西，不敢抬起头当一个勇敢的人！”
听着这话，林无尽脑中一阵恍惚，沉默地低下了头。
见林无尽不说话，石武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稍微柔和一些说道：“昨天我跟叔遇见了，他跟我说了很多，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你爹的期望。”
闻言，林无尽心头一颤，缓缓抬起头，眼中逐渐溢出泪水，嘴唇微颤地问道：“你遇见了，为什么没有拦着他？”
“你爹是一个很伟大的人，我无权去阻止一个伟大的人去做伟大的事。”
石武语气深沉地说道。
“可，那是一条人命啊……你不能见死不救的……”林无尽吸了一下鼻子，泪眼婆娑地看着石武。
“我阻止的话，才是真正杀死了他。”
石武语气舒缓下来，说道，“你知道的，山里边那座灵庙，存在不知多少年，里边献祭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打动那所灵庙，可你爹做到了，他用最虔诚的希望把自己献祭给了灵庙，换取了灵庙显灵，就凭灵庙显灵这迹象，你爹的伟大就无人能比。”
“可我只想我爹活着，不想他那么做。”
林无尽又吸了一下鼻子，试图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憋回去，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与哽咽。
看着林无尽低声软弱的样子，石武无奈地叹口气，伸手捶了一下林无尽的胸口，“你这废物，你非要我用实话抨击你吗？”
林无尽后退一步，伸手捂住胸口，眼神恍惚地看向石武，问道：“什么，什么实话？”
“就是因为你的懦弱，你爹才打算自断后路，为你祈求一个勇敢的未来，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真正成长起来！”
石武厉声说道。
这一刻，林无尽彻底僵在原地，眼中自带的怯弱感消失不见，变得异常空洞。
“你爹为了你，宁可舍弃性命给你未来搭桥，而你却依旧这么窝囊的面对欺负你的世人，你还有何脸面面对你爹？”
石武的话字字诛心，林无尽往后退上几步，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嘴里呢喃道：“是我杀死了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