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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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存孝下船时,己经是衣冠楚楚了,他戴着一副圆框平光眼镜,穿着格子三件套,戴着一顶棕色绅士帽,怀表链挂在上衣纽扣上,脚上踏着一双牛津皮鞋,也是有点区别的,没戴手套,没有娘里娘气的嫌弃这嫌弃那,标准的西方归国华侨,同时也是衣冠禽兽的模板。

张存孝乘坐的是一等舱,行李什么的当然会有专人负责,他无非是付点小费罢了,在他下船时,舷梯下等待的人群里,他早就看到了长大的妹妹张静雅,福伯福婶,还有长生叔,跟着的承志,承前,在船上时就被他们看到,一群人在船下像一群被封箱夹住的老鼠一样胡乱挥手,张存孝心里好笑,但也和他们一样胡乱挥手回应,丝毫不顾绅士礼仪,他并没有和轮船上结识的朋友告别,他的前后变化太大,有心人还是会起疑心的,所以尽快下船,尽快模糊记忆,是个不错的选择。

张静雅早就在出口等着这个七八年没见的哥哥,见到哥哥时,原以为会淡漠的亲情涌上来,猝不及防的,原来有些人离开,但她从来没有忘记,一首在挂念。

尽管七八年没见,张静雅还是一眼确认他是她的哥哥,这个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戴着眼镜的好看男人,是她的哥哥张存孝。

张存孝下船,张静雅第一时间就想扑到他怀里,还没靠近,就被张存孝伸出长臂,手掌顶住她的脑袋,张静雅只能双手胡乱挥舞,这时,哥哥温暖的声音响起:鼻涕虫,长大了,女孩成女人了。

张存孝眼前的女孩,亭亭玉立,虽然说不上什么民国大美女,但也是清秀充满青春气息,再加上一米六的身高,和记忆里去年收到的照片上的女孩很像,记忆里那个女孩,也就是他的妹妹,穿着女学生对襟上衣,下身穿着很长的过膝女生裙,剪着女孩常见的发型,留海头,慢慢的和眼前的女孩合并到一起,张存孝松开手,让张静雅扑进他的怀里。

很快一大家子人上车,这次张家开来了三辆别克,这是上海滩这个时期最流行的车型之一,原因是别克车宽大,操纵性好,乘坐舒适,再加上减震很好,又气派,所以很受追捧。

张存孝和张静雅乘坐中间的一辆车,一上车,张静雅就开始撒娇,说她不想嫁人,张存孝很奇怪,张静雅才十五岁,谁说了要嫁人?

张静雅这才道清楚原委,原来,老派的张謇,给张静雅订了娃娃亲,南通的一家富商,这两年家道中落,今年上门要求接济,要求订婚,张静雅倒不是嫌贫爱富,只是那家公子实在有点不成样子,流连青楼,外加抽大烟,赌博,说真的,他家不败都没天理。

虽然他是新张存孝,但是对于妹妹,他打心眼里不愿意她嫁人,特别是嫁那样一个垃圾,张存孝安慰妹妹:不想嫁就不要嫁,一首不想嫁就一首不嫁,哥哥养你一辈子。

在心里,张存孝己经有了主意,刚下船,他己经有了让妹妹不嫁的办法。

回到张存孝父亲在上海置办的宅子,霞飞路33号,静园,简单吃过午饭后,张孝若坐着车出门,拜访一个关键的人,袁克文,袁世凯的二公子,传闻他轻财好义,风流倜傥,张孝若带着横首先生的信件,登门袁公馆,拜会袁克文。

袁袁公馆,袁克文听说张孝文先生的公子来访,急忙出迎,袁克文虽和张孝文先生没来往,却也久仰孝文先生慈善家,教育家,实业家的大名,听到孝文先生的公子来访,又同为民国八大公子之一,不敢怠慢,至大门相迎。

落座寒暄后,张孝若拿出了横首先生的信函,袁克文更是亲切,横首先生是袁克文好友,远赴白头鹰求学,和袁克文是生死之交,这时候生死之交的好友到访,肯定要热情接待。

袁克文知道,自己虽然有个做总统的老爹,但并没有到其他几个公子上门拜访的程度,还是向来没有来往的张孝若,都是聪明人,张孝若此来定是有事拜托,袁克文屏退左右,只剩两人,这时候开口说:孝若兄,有事请明说,只要办得到,必不推辞。

偌大一个客厅,只剩下两人,张孝若说明了来意,讲清楚自己的无奈,事关自己的小妹,张孝若也没有绕弯子,首言想请袁克文帮忙在南通解决一个落魄子弟,奉上五千大洋,袁克文了解到事情缘由,眼神里透出狠色:孝若兄的妹妹,就是我们西大公子的妹妹,哪里是一个小赤佬可以觊觎的,孝若兄放心,兄弟好歹也是上海滩青帮龙头,区区小事,我这里给你解决,和孝若兄没有一点关系。

说完收下银票,两人告辞。

袁克文不太方便拒绝银票,他虽然身份尊贵,但风流倜傥,最近实在有点囊中羞涩,招手叫来一人,耳语,安排他带几个人去一趟南通,把这个事情处理了,最后拍照回来。

五天后,袁克文派人送来请柬,邀约张孝若晚餐,没办法,午餐时间袁克文起不来,张孝若准时赴约,饭后袁克文交给张孝若一个大信封,出门在车上,张孝若打开信封,信封里妹妹有婚约那个垃圾的尸体照片赫然在内,里面还有各处伤口的详细照片,张孝若收起信封,到家就做出决定,明日回南通家长祭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