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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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之后,城中一场备受瞩目的书法展拉开帷幕。

此次展览汇聚了诸多书法大家的墨宝真迹,从笔锋凌厉、气势磅礴的狂草,到笔画规整、严谨端庄的楷书,琳琅满目,引得城中文人墨客、艺术爱好者纷至沓来,皆欲在这场墨香盛宴里一饱眼福、汲取灵感。

柳漆平日里虽一心扑在茶馆经营与茶艺钻研上,但自幼受家中长辈熏陶,对书法艺术亦抱有一份诚挚热爱,听闻有此盛事,便早早吩咐几个店员照看着茶馆,着一身淡雅的湖蓝色改良旗袍,挽着小巧的坤包,翩然而至。

入得展厅,墨香萦绕,她沿着一幅幅作品踱步欣赏,时而驻足凝视,为那笔走龙蛇间的劲道与飘逸沉醉,时而微微颔首,似在心底默默揣摩作者的心境与笔法精妙之处。

正看得入神,忽然,不远处一幅气势恢宏的行书映入眼帘,字体灵动肆意,恰似蛟龙出海,又似行云流水,笔画间既有铁画银钩的力度,又饱含洒脱不羁的才情,落款处“肖岩”二字笔锋刚劲,透着深厚功底。

“是他呀。”

柳漆轻念出声,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间涌起一丝期待与欣喜。

恰在此时,肖岩正陪着几位业界前辈一道观摩品鉴,一袭月白色的中式长袍,衣袂飘飘,衬得他儒雅气质愈发凸显,谈笑风生间,对书法见解独到深刻,引得众人频频点头赞许。

不经意间抬眸,视线穿越人群,与柳漆的目光交汇,刹那间,眼中闪过惊喜光芒,旋即与前辈们低语几句,便抬脚朝着柳漆走来。

“柳姑娘,许久不见,竟在此处相逢,实乃幸事。”

肖岩笑意盈盈,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似有星光闪烁其中。

柳漆亦是浅笑回应,“肖公子,你的字愈发精进了,这幅行书,笔锋纵横捭阖,尽显风骨,看得我好生钦佩。”

肖岩谦逊地摆摆手,“姑娘过奖,不过是平日里勤加练习,略有所悟罢了。

与姑娘的茶艺相较,不过是各擅胜场。”

二人并肩,沿着展厅继续踱步,肖岩不时为柳漆讲解着沿途作品背后的故事,或是作者创作时的奇闻轶事,或是笔法传承的历史渊源;柳漆则分享着自己观字时联想到的茶之韵味,狂草似浓茶,浓烈奔放,楷书如清茶,淡雅规整,引得肖岩频频称妙,首叹她见解新奇独特。

行至展厅一隅,此处摆放着一套古朴的书案与座椅,案上笔墨纸砚俱全,周围围聚着一群年轻的书法爱好者,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即兴创作。

有人眼尖瞧见肖岩,知晓他书法造诣颇高,便起哄请他现场挥毫,肖岩推辞不过,看向柳漆,见她眼中亦是期待,便欣然应允。

他挽起衣袖,净手、润笔,而后提笔蘸墨,稍作沉思,须臾间,笔锋落于宣纸之上,墨色晕染,写下一首苏轼的《望江南·超然台作》,“春未老,风细柳斜斜。

试上超然台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字体刚柔并济,既有行书的流畅,又融入楷书的规整,墨香随着笔锋游走西溢开来,众人皆屏气凝神,啧啧赞叹。

柳漆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待肖岩收笔,由衷夸赞,“肖公子这字,与东坡居士词意相得益彰,满是洒脱豁达,又透着细腻情思,今日能亲眼得见,实在是大饱眼福。”

肖岩笑着将笔递予她,“柳姑娘不妨也留下墨宝,让我等开开眼界。”

柳漆面露难色,推脱不过,终是接过笔,略一思索,写下“茶韵墨香”西字,字体娟秀,笔画间透着灵动的茶意,恰似她平日泡茶时的轻盈姿态,众人亦是鼓掌叫好,二人相视一笑,情谊在这墨香与欢闹间,愈发醇厚深沉,仿若春日暖阳下的花枝,悄然繁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