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我们不合适,我们还是分手吧!”姜涵看着我,冷冷的说道。
什么?分手?
我张岚23岁就和你姜涵在一起,我陪你整整3年,现在你不是跟我求婚而是跟我分手?
我脑子里有些发蒙,颤着声音问道:“为什么?姜涵!我做错了什么?你给我个理由。”
姜涵慢慢低下了头,沉默了半晌。
他又抬起了头,脸上充满了复杂的表情,但回答依然冷酷而坚决:“张岚,你没做错什么。是我做错了,我不能娶你了,我得娶董小欣。”
什么?董小欣?你要娶我的闺蜜董小欣?
姜涵的话似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我脚下,我腾得站了起来,抓起桌上手机,就要奔出去跟董小欣拼命。
可谁知这姜涵竟然一把搂住了我,他死死地抱着我的腰,苦苦哀求道:“张岚,我求你,你不要这样。你有啥火都冲着我发,不要去找小欣。这事怪不到小欣头上,都是我不好。”
听到姜涵如此护着她,我再也绷不住了。
我转身,劈头盖脸的打着姜涵,泪如泉涌,哭吼着:“姜涵,你这个丧良心的男人。我跟了你3年,3年啊!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娶我了,你要娶董小欣,你,你让我怎么办啊……呜呜呜……”
我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姜涵看我如此,也一***坐在了地上。
他一边轻抚着我的后背,一边柔声说道:“小岚,我知道是我不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放心,我们分手之后,我依然会养着你,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小岚,真的,只要你需要我,我随时都可以在你身边,你不必在意董小欣……”
姜涵的话让我渐渐止住了哭声,这倒不是因为他答应养我一辈子,而是提醒了我,姜涵他原本的身份。
是啊,他的姜氏家族坐拥几千个亿,而他又是这个大家族唯一的太子爷,如此身价,他身边怎么会缺少了莺莺燕燕呢?
只是这3年,这姜涵是如此的迷恋我,他爱我炽烈,宠我唯一。这才让我渐渐地忘记了他的身份,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居家好男人,认为这天下,除了我,就没人再稀罕他。
如今这董小欣让我回到了现实。
这董小欣扮猪吃老虎,每天在我和姜涵的眼前晃。人前处处喊我好闺蜜,谁知道背地里竟然算计走了我的男人!
我透过泪眼看着姜涵,我能感受到,他对我还有些许留恋,而我更是还爱着他。
于是,我哽咽的问道:“姜涵,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娶我?你为什么要娶董小欣?她比我漂亮?她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姜涵眼神复杂的看着我,缓缓的说道:“张岚,你啥都比小欣强。只是,只是你不太适合走进婚姻里。小岚,我是个男人,我需要一个像小欣那样的不够精致的女人。她可以崇拜我,她可以为我鞍前马后,她可以为我生儿育女,而我却不必花很多心思在她身上,甚至有时候我都可以忽略她的感受……小岚,你要相信,你是我姜涵唯一爱过的女人。”
这是什么意思?
你姜涵爱我却不愿意娶我,你宁愿要娶一个可以随时照顾你的老妈子式的女人?
我真的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了,这三年,他确确实实的爱过我,而我也确确实实的爱着他,可如今,他的这番话却让我感觉到他是一个我从来就没有认识过的一个陌生男人。
我的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知道我的心脏病又犯了。
我疼得眼前一阵模糊,昏厥前,只看到姜涵慌乱的爬向我放药的柜子。
“求求太太,千万别卖我,我情愿给姑娘当粗使丫头。姑娘,我求求你了,不要卖我……”
香菱跪在地上,瘦小的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仰着头,泪水布满脸庞,两只苍白又瘦削的小手却死死地拉着薛姨妈的衣角。她一会儿看看薛姨妈,一会儿又看看薛宝钗,嘴里不停的哀求着。
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会看到了我最喜欢的书《红楼梦》里的香菱?
当我正满脑袋问号的时候,耳边却传来薛姨妈的一声呵斥:“朱儿,你大白天的又打瞌睡了吗?怎么连站都站不稳呢?”
这怎么回事?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装:古装?
我又赶忙抬头循着声音,往薛姨妈那里看去。
只见一个衣着讲究,脸有愠色的中年贵妇正目光严厉的盯着我。她身边则站着一个肌骨莹润,容貌丰美的少女。此时,她也淡淡的看向我,眼里看不出喜怒。
看这绝世的相貌,娴静的举止,这大概就是“任是无情也动人”的冷美人——薛宝钗了吧!
我……我张岚难道这是疼得出现了幻觉?
哦,不,这一定是我被那姜涵气得噶掉,然后穿越到了另外一个时空里。
关键我张岚怎么竟然穿成了《红楼梦》里最悲惨、最可怜的女主香菱的贴身丫鬟!
唉,这大概是上天预示着我张岚这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哪怕曾被富二代宠了三年,最终也逃不过当妾,当丫鬟的苦命!
“还愣着做什么呢?赶紧把你奶奶扶起来!”薛姨妈呵斥声再一次响起。
“太太,姑娘,你们这是不卖我了吗?”一直跪在地上的香菱听到薛姨妈如此说,眼里有了希望的光芒。
我叹了口气,既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就暂且让我忘记现实中那令我痛苦的一切,在这个世界里透透气,过几天日子吧。
于是,我赶紧听从薛姨妈的吩咐,小步跑了过去,准备搀着香菱的胳膊,把她扶起来。
可谁知,这香菱竟然还没等我近她的身,便匍匐着爬到薛姨妈的腿边,死死地抱着薛姨妈的大腿,拽着身子,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她湿漉漉的大眼睛,犹如一头待宰羔羊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薛姨妈,她在等薛姨妈给她个准话。
此时,薛姨妈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的儿,不是我不疼你。只是你也知道,我那霸王一样的儿子根本就听不进我的话。他如今只听他媳妇夏金桂的话,你如果想在这个家中待下去,只有好好讨好夏金桂。她容得了你,这个家就能容得了你。”
香菱听了,满眼含泪,皱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她又凄楚的看向薛宝钗。
此时,薛宝钗上前,身子微微向香菱倾斜了一下,然后淡淡说道:“香菱,母亲说的是。你还是赶紧起来吧。如今,母亲年纪大了,容不得你这样烦扰她。你还是听我母亲的话,好好去求一下夏金桂,也许等她气消了,说不定就容下你了呢?”
香菱听宝钗如此说,知道自己再跪下去也是无用的。于是默默的吞下了最后一声哽咽,猛地一起身,不再理会薛姨妈和薛宝钗,踉跄着朝自己的屋子跑去。
唬的薛姨妈朝我吼道:“朱儿,你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跟着你奶奶。”
于是,我赶忙跟在香菱后面,而身后则传来薛姨妈和薛宝钗的对话声。
“唉,这香菱和夏金桂整日吵得我心烦,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母亲,莫要心烦。我嫂嫂夏金桂出身富贵皇商家庭,她和我们是门当户对,对哥哥,对我们的家族颇有益处。而那香菱不过就是哥哥花钱买来的一个女人罢了,如今既然不合嫂嫂的意,那就随着嫂嫂处置罢了。你我不过就是从中做做样子而已,他们闹他们的,犯不着我们,我们该咋样就咋样过咱们的日子。”
“嗯,还是我儿说的对,咱们回屋吧。对了,你的《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这四本书看得如何了?秀女大选在即,宝钗,这可关乎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你可要抓紧,莫要偷懒啊。”
“母亲放心,孩儿谨记在心呢……”
香菱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哭着。
我看着眼前这可怜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摇着头,叹着气,环顾起整间屋子。
这屋子北向,大概属于厢房之类的,屋内光线很不好。此时正值中午,屋内却黑乎乎的。屋子也不大,仅方丈。一张床,一方桌,空间狭窄到甚至转身都有点儿困难。并且这屋子似乎还是百年老屋,尘泥渗漉的,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唉,这古代不受宠的小妾,境遇竟然真的是猪狗不如啊!
眼前的这一切,让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童年的那些灰暗的日子。
我的原生家庭贫苦又暴力。我的父亲是一个酒鬼,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对我的母亲和我非打即骂。他好吃懒做,从来没有给过我和母亲一分钱,反而经常跟我母亲讨要喝酒的钱。
我的母亲靠着会做一手好包子的本事在贸易市场里卖早餐,艰难的养活着我。
有一次,我的母亲生病了,无法出摊卖早餐。我的父亲回来要酒钱没要的到,便狠狠打了母亲一顿,然后把歪脑筋动到了我的头上。
他竟然想把我卖给和他经常一起打麻将的一个六十多岁的包工头,最后多亏我的母亲以死相逼,他这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那种随时被卖掉的恐怖却成了我今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后来,我的父亲在一次酒后斗殴事件中,被人给当街捅死了,我和母亲这才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想起我和母亲曾经蜗居的那间又漏风,又漏雨的黑暗小屋,想起我自己曾经差一点儿就被亲生父亲卖掉的经历,我不禁对眼前的香菱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情。
“朱儿,你过来。”床上原本哭哭啼啼的香菱此时忽然止住了哭泣,唤我过去。
我赶忙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听她讲话。
只见她凌乱着头发,稍微欠了下身子,从枕子底下拿出了一个小包袱,然后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玉镯子。
她把这只玉镯子套在我的手腕上,然后看着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朱儿,如今奶奶我这是眼看着没啥指望了。你好歹服侍我一场,我身上没啥值钱的东西,这是先前大奶奶还没嫁过来,薛大爷和我好的时候,赏给我的。如今,你拿了去吧,换点儿钱,好歹给自己添几身衣服,买点儿好吃的。唉,可怜你朱儿五岁就被太太赏赐给我。这么多年来服侍我,一日福气没享,整日里挨饿受冻的,还时不时的跟着我被大奶奶骂,被大爷打的。唉,等我去了之后,希望太太能给你指个好主子伺候,你就不必再像这样……”
我看着香菱虽然清瘦,但丝毫不亚于钗、黛美貌的脸庞,不禁更加可怜起这女孩儿了。
她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却仍然想着比她更贫苦、更可怜的丫鬟。
不行,我不能让这样美好的女孩儿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我得给她重写结局!
我这个现代人既然穿书到这里了,我就得救她。
也许,隐隐约约的,我也感觉是想着救和她一样可怜的自己吧!
于是,我看着她,坚定的说道:“奶奶,你快别说这样丧气的话。太太和姑娘还没卖你呢,咱们想想办法,一切都有转机的。”
香菱苦笑了下,凄楚的说道:“转机?朱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奶奶。我如今就是她眼中钉,肉中刺,她恨不得早一天卖了我。没用的,我以前又不是没有百般讨好她。她没来的时候,我盼着她来,她来了,我从来不跟她争宠,我甚至都愿意自降身份,给她当粗使丫鬟了,可她还不是照样容不下我?如今,她这又挑唆着太太来卖我,我是没啥指望了。朱儿,没啥转机了,与其再次被卖,那我还不如早点儿死了去……你是不知道的,我那几年在人贩子的手里,过的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呜呜……”
说着,香菱再次痛哭了起来。
“奶奶,这夏金桂太欺人太甚了,咱们既然讨好她不行,那咱们就反客为主,灭了她。”我恶狠狠的说道。
“什么?朱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香菱被我的话给惊住了,她止住了哭声,急忙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扭头惊恐的看向窗户。
待到确认窗户外没人经过之时,她这才小声责怪我道:“朱儿,以后万万不可以再说这样的话了。这话要是被哪个有心人听去上报给大奶奶了,你的小命我是保不下来的!”
我真是看不得如此唯唯诺诺的香菱,于是***道:“奶奶,夏金桂都要置你于死地了啊!你还怕她?如今这光景,你不弄死她,她就要弄死你啊。”
香菱瞪大双眼,捂住自己的嘴巴,像不认识我一样的看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结结巴巴说道:“你,你,朱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被大奶奶骂了,是从来不敢出声的,只会在我怀里哭。可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奶奶,我没怎么了,我还是你的朱儿。只是,奶奶,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以前就是因为我们主仆二人太懦弱,太好性子了,所以这府里的人才会人人看轻我们,欺负我们!我们才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为了打消香菱的疑虑,我赶紧解释道。
“唉,朱儿,我不是不明白你所说的这一切。可朱儿我们又能怎么样呢?我是薛家买来的妾,你是薛家家生的奴才,我们天生就是被人踩在脚下的命!唉……”说着,香菱眼圈又红了起来。
“奶奶,这世上除了命,还有运啊!我们的命是天生注定的,可是我们的运势却可以靠我们自己来改变的!如今这光景,如果我们主仆二人依然听天由命,不再为自己拼上一拼,那我们主仆二人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奶奶,难道你真的想让自己再一次落到人贩子手里,去经历那一番非人的折磨吗?”我急急的对着香菱说道,但似乎也是想说给曾经软弱的自己听。
大概我这番话触动到了香菱心里的痛处,她不再对我有所质疑,而是止住了眼泪,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怯怯的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朱儿,我,我是不会杀人的。”
杀人还需偿命呢,那是下下策。
我看着香菱那如春晓之花的妩媚脸庞,那生于两眉之间的风流胭脂红痣,心中计谋渐成。
这女人美的如此摄人心魄,当年人贩子为了多卖钱,做假把她同时卖给了冯渊和薛蟠,结果原本爱好男色的冯渊为之痛改前非,而呆霸王——薛蟠则是为了得到她,不惜派人打死了冯渊,为之惹上了人命官司!
而她香菱却好像是从来就美的不自知!
她不会在男人面前卖弄风姿,从来就没有想过通过自己的美色来征服男人,得到她想要得到一切。
尽管她已经经历人事,已经知道男女之事是什么,可她仍然还像是一个情窦未开,懵懂天真的小女孩儿。
她的一切心思只在于读读书,写写诗。以至于薛府里的人都忍不住评价她“呆头呆脑”的。
一个美丽但没有风情和心机的女人,男人的兴趣是不会长久的!
所以,尽管夏金桂论样貌、论性情、论才智样样都不如香菱,但她懂风情,懂男人啊,所以薛蟠才会被她拿捏的死死地,啥事都听她的。
如今,我只要让香菱认识到自己的美貌就是她手里最具有杀伤性的武器,并且学会运用这武器笼络住薛家这当家人——薛蟠的心,那她香菱足以借薛蟠的手除掉这死敌夏金桂!
美貌、风情加心机,在现代社会里,这就是女人上位的法宝,相信在古代也照样屡试不爽!
可是曾经的我,又何尝不和这香菱一样,只有美貌,却无风情和心机,结果导致和自己相恋了三年的富豪男友竟然要分手去娶一个除了会玩心机,啥啥都没有的绿茶婊!
主意打定之后,我拉住香菱的手说道:“奶奶,你我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能去杀人呢?我是说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夏金桂如今之所以能这样呼风唤雨的,不都是因为薛大爷的宠爱吗?如今,我们只需要重新夺回薛大爷对你的宠爱,那你就不用被夏金桂卖给人贩子了,而且我们还就可以借薛大爷的手除掉夏金桂,永绝后患!”
“这怎么可能?大奶奶是薛大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薛大爷对她喜欢的紧,我一个被薛家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一个妾,拿什么和大奶奶比?薛大爷不会宠爱我的。”香菱一脸的不可置信。
“奶奶,你太妄自菲薄了!虽然你的出身不如夏金桂,但作为女人,你的样貌、品性都在夏金桂之上,这是这个府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说薛大爷不宠爱你,那是不对的。你想想,薛大爷曾经为了得到你不惜杀人,而且夏金桂来之前,薛大爷不也是对你柔情蜜意的吗?”我耐心的解释道。
香菱的脸红了起来,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是的,大爷也曾经是很喜欢我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现在一切都变了的原因是奶奶你太不解风情了,太不懂得争宠了!”我毫不客气的说道。
香菱一听,立马义正言辞的说道:“朱儿,休要胡言!为***者,贤良为首要。只有狐媚子才去用美貌魅惑男人,跟正妻争宠!”
“可奶奶,你得明白,眼下薛大爷对你的宠爱是你在这个家里的唯一靠山!”我一针见血的说道。
香菱想继续和我分辨,可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大概她也觉得我说的有几分道理了。
过了半晌,她终于开口问我道:“那朱儿,我要怎么样才能让薛大爷再次宠爱我呢?”
这个问题倒是把我给暂时问住了。
说实话,这三年,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姜涵为我的美貌倾倒。他一直追着我,宠着我,我从没有在他身上用任何女人的心机。
因为,我觉得他会宠我一辈子,爱我一辈子,他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
直到他说出他要娶的女人不是我,而是董小欣的时候,我这才发现,其实我一点儿也不了解作为男人的姜涵。
想起有一次和姜涵一起追剧,我对剧里勾引男人的***深恶痛绝,认为这些女人只会破坏别人的家庭,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可当时姜涵却幽幽的说了一句:“可小岚,她们真的很了解男人!”
当时因为这句话,我气得几天都没有理姜涵!
哎,等等,***?
我脑子忽然灵光一闪:“姜涵这个渣男说,***是最了解男人的。我是没啥招数教给香菱的,但这是古代,古代妓院可是敞开大门做生意的,那里面的女人对男人可是研究地透透的。只要给足钱,我就可以带着香菱到妓院里跟那些女人学习狐媚住男人的本领啊。但钱从哪里来啊?”
我低头看了看刚才香菱套在我手腕上的玉镯子。
颜色满绿,水头十足,是只上好的翡翠镯子。放在现代,没个七位数拿不下来。古代市场,我不了解,但这既然是皇商——薛蟠宠爱香菱的时候送的,估计也是值两个钱的。所以,拿它领着香菱去逛妓院,应该是足够的。
主意打定之后,我握了握香菱的手,说道:“奶奶,你要想获得薛大爷的宠爱,你就必须抓住他的心。而这世上,最会抓男人心的女人都在男人最喜欢逛的妓院里,所以,我们必须去一趟妓院,看看那里的女人怎么抓住男人的心……”
“朱儿,你疯了吗?你让你的奶奶去妓院?你奶奶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风尘女子的份上。朱儿,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去的。”香菱声色俱厉的打断了我的话。
这时候,窗外忽然传来了夏金桂的丫鬟——宝蟾的声音:“香菱,你听着,我们奶奶让我给你传个话儿,你少在太太和姑娘面前装可怜,薛大爷要卖你,她们是保不住你的,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几天,你乖乖在屋子里待着,不许再去找太太和姑娘。兴许奶奶看在你听话的份上,让人贩子给你卖个好人家。否则,就别怪奶奶翻脸不认人,哈哈哈……话儿我捎到了,你那屋子晦气,我就不进去了。”
说完,宝蟾笑着扬长而去。
这个该死的刁奴,和她的主子一样的狠毒,一样的飞扬跋扈。
我气得想追出去,骂她一顿,但香菱赶紧拉住我的衣角,含着眼泪直摇头。
我只得作罢,看来眼下得赶紧让香菱重新获得薛蟠的宠爱,否则,她真的要被这该死的夏金桂给卖了。
这时,香菱忽然问我道:“朱儿,你说,我们……我们要怎样才能去妓院?我怕我们出不去。”
看来宝蟾这一番骚操作也不是没啥用处的,至少让香菱进一步看清楚了现实,此时不自救,她就得等死。
于是,我安慰她道:“奶奶,你听说过这句话吧,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以为那些看门的婆子、小厮们能有多么尽忠职守,给她们两个钱,让她们去喝酒,去玩乐,她们都巴不得呢。”
“这倒是,朱儿,别说咱们这走下坡路的薛家,就是比咱们富贵很多的贾家,我听说他们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们家的奴仆也是各怀鬼胎的。对了,朱儿,这么多年逢年过节,太太和薛大爷倒也赏赐给我了一点儿零花钱,你看看拿来打发那些婆子、小厮们可够?”说着,香菱从床底的一个小盒子里,摸出了几两碎银子。
我看着虽然不多,但觉得打发那些看门,守夜的奴才应该是够的。
于是,我说道:“奶奶,足够了。事不宜迟,我们今晚就溜出去,你早一日能笼络住薛大爷的心,你就早一日安全了。”
香菱知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听我的了。
我们主仆二人便悄悄溜出房门,结果还没跨出这个院子,便迎头遇上了看门子的周妈妈。
她拿眼角扫了我们二人一眼,然后看定香菱,拿腔拿调的说道:“哟,奶奶,这天儿都黑了,你不老实在屋子里待着,你这是准备到哪里去呀?不会是想去太太或者姑娘那里去诉苦吧?我劝你省省吧,刚才宝蟾姑娘可跟我说了,大奶奶让我好生看着你呢。你啊,就别为难我们下人了,你还是早点回屋歇息着吧。”
一番话说的香菱无言以对,她泪眼婆娑,打了退堂鼓,想要缩回屋里去。
我急忙暗中拉住她,然后满脸堆笑,把一块儿碎银子塞到周妈妈手里,说道:“周妈妈,我们奶奶不过是夜里睡不着,出来到处走走,透透气而已,您就行个方便吧。”
周妈妈掂了掂手里的碎银子,撇嘴说道:“朱儿,不是我为难你家奶奶,只是这事儿要是被大奶奶知道了,我这是吃不了兜着走啊。我看,你们还是……”
我赶忙又往她手里塞了一块儿碎银子,说道:“周妈妈,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呢?更何况,我发誓我们奶奶真的不是去太太和姑娘那里。大奶奶只是让你看着我们家奶奶不准去找太太和姑娘,又没有说不让我们家奶奶到处走走,是不是?”
周妈妈握了握手里沉甸甸的银子,终于犹犹豫豫的说道:“我也是看你们主仆二人可怜,好吧,你们就到处走走吧。但你们不准去太太和姑娘那里,你们要早去早回!”
“好的,周妈妈,我们一定不会被人发现的。”看到周妈妈松了口,我赶忙拉着香菱出了院门,生怕这周妈妈犹豫间改变了主意。
我凭着这具身体的宿主朱儿的记忆,拉着香菱奔走在这偏院的小路上。
这期间,虽然也遇到了几个值夜、守门的小厮,但由于他们都不认识内院的香菱和我,再加上夜里也看不太清晰,我随便编了个谎,塞了几块银子,倒也顺利的出了薛家。
来到了大街上,还好,人来人往,还没有宵禁。
我和香菱一路打听着,终于找到了宁荣街上最大的官家妓院——花容楼。
为了能够顺利进门,我和香菱便在旁边的衣服铺里买了两套最便宜的粗布男装换上。
一进门,我和香菱便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香菱更是羞得满脸通红,直往我身后躲。
只见大厅里灯火通明,莺歌燕舞的。一个仅穿着一件红色肚兜的女子在中央的高台上不断地扭着身子,做出各种挑逗男人的动作,堪比现如今的跳钢管舞的女郎。
而台下,一群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热情的拉扯着前来寻欢作乐的男子,而那些男子也毫无在外的官宦、商农等身份的束缚,也一个个的放浪形骸,左拥右抱的,沉溺在这温香软玉的富贵乡里。
果然,风月场永远是男人们心中的伊甸园。
正当我们愣神的时候,一个风韵犹存,满脸精明的女子走了过来,她上下打量着我们,客客气气的说道:“两位姑娘,莫不是走错了地方?这里可是爷们来找乐子的地方,我劝两位姑娘还是及早离开,别惹上什么麻烦!”
这老鸨眼睛可真毒,我和香菱刚才可是骗过了看门的。
香菱红着脸,怯生生的看向我。
我挺了挺腰杆,说道:“妈妈好眼力,不过,妓院打开大门就是为了做生意的,只要有钱赚,那么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无所谓的,对吧?”
那个老鸨没料到我会这样说,她顿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挑,说道:“对,只要有钱赚,我们花容楼是不管男人还是女人的。这么说来,两位姑娘莫非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当然只要钱给的足,我们都欢迎!”
那就好,我撩起袖子,把手腕上的那只翡翠玉镯子摘了下来,塞到那个老鸨手里,然后说道:“妈妈,你看这个够吗?”
那个老鸨拿起手里的镯子,对着灯光看了一下,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她热情的说道:“够,说吧,两位姑娘想要我们这里的哪位姑娘陪你们。”
“你们这里最红的,最能抓住男人心的姑娘!”我赶忙说道。
老鸨撇了下嘴,回道:“姑娘,你不就是想点我们这里的头牌吗?但真不凑巧,我们的头牌霓裳姑娘最近三个月可是不接客的,她被一个富商给包了。我看你们还是点其他的姑娘吧。”
这老鸨可真是精明,谁知道这霓裳姑娘是真的被富商包了,还是她老鸨嫌弃我们给的钱少。
但没办法,我和香菱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点了两个相对来说比较红的两位姑娘——香桃和红玉来陪我们了。
我们一行四人来到了一个包间,进了屋,我关上了门。
香桃见我关了门,噗嗤一声浪笑了起来,她扯掉自己的披肩,露出雪白的胸脯,嗲声嗲气的说道:“这位小姐姐可是猴急的很那!”
香菱见她如此,急忙结结巴巴的说道:“姐姐,姐姐,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们理解,小姐姐不必害臊,我和香桃混迹风月场这么多年,啥人啥情况没见过?小姐姐可不要拘谨了,玩儿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一边的红玉拉住香菱的胳膊,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香菱越发的难堪和无措了,她指着我,急急的说道:“朱儿,快,快给她们解释。”
我拿起香桃丢在一边的披肩给她披上,然后慢慢说道:“姐姐们,我们真的不是有特殊癖好,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唉,我们是上这里向你们学习“救命”的本领来了。”
看着香桃和红玉一脸的迷惑,我便长话短说,把香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给她们听。
大概香桃和红玉有着和香菱一样的被人侮辱,被人践踏的苦楚,她们不禁落下了泪来,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地严肃了起来。
待我说完,她们已经收起先前见我们时的那副堕落、***的样子。
只见香桃拉住香菱的手,诚恳的说道:“姐姐,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悲惨的遭遇,唉!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比我们强些,至少你还没落入风尘。像我们这些落入风尘的女子,真的是毫无指望了。姐姐,你放心,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被人贩子卖掉,我会把我会的都教授给你。”
一旁的红玉若有所思的问道:“朱儿,你刚才说你们奶奶嫁给的男人名叫薛蟠?”
我点了点头。
香桃和红玉忽然异口同声道:“包霓裳姐姐三个月的那个男人就叫薛蟠!”
这薛蟠可真是淫贼啊!
看来这泼辣的夏金桂也是圈不住他偷吃打野食的心!
不过,话也说回来。男人的本质不就如此吗?
我曾经的情圣姜涵不也没有我看上去的那样痴心忠诚吗?也许背地里他不仅勾搭了董小欣,也许还不知道泡过多少次酒吧,玩过多少次女人呢?
但也正因为男人好色如此,他们身上才有了致命的弱点,香菱重新夺回薛蟠的宠爱也才变得可能!
此时,香桃忽然起身,对香菱说道:“香菱姐姐,你稍坐片刻,我去找霓裳姐姐过来,她是最能拿捏住那个叫薛蟠的人!她一定能帮到你。”
不一会儿,香桃便带着花容楼的头牌——霓裳回来了。
在霓裳踏进这屋子的那一瞬间,我便明白了她为什么能是这花容楼里响当当的头牌名妓了。
如果拿花来比喻女人的话,那么此前的香桃和红玉就是路边盛开的不知名的小野花,香艳、浓郁,乍一看让人欢喜异常,可过不多久,就让人生出腻烦之感,最终索然无味了。
而这霓裳则是生于地狱的彼岸花,艳丽与清冷,热情与冷漠,高贵与低贱……一切的矛盾因素融于她一身,真是让人一见便生出想爱又爱不得,想近又近不得,想恨又恨不得……的诸多滋味。
我和香菱就这样痴痴的看着霓裳似乎脚不沾地的飘进了屋里,然后又漫不经心的斜倚在了靠窗的一把椅子上。
她一手轻托香腮,一手伸出纤纤玉指,接过红玉给她递来的香茶,朱唇一抿,轻呷了一口。
然后歪着头,半眯着眼,对我和香菱说道:“我也不跟你们废话,刚才香桃把你们的情况给我大致说了下。我呢,今儿来不是想要帮助你们,我就是想来看看,包我男人的妻妾都长个什么样子?如今看来呢……不过如此,怪不得拴不住自己男人的心,让自己的男人天天出来打野食吃。哈哈哈……”
这霓裳虽说是个尤物,但她也太恃靓行凶了吧。
于是,我不愤气的说道:“霓裳姑娘,你是长得不错,但我们奶奶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劲,你认真看看,我们奶奶的相貌在女人当中也是佼佼者吧?”
霓裳噗嗤轻笑出声,柔媚的说道:“小姑娘,我可没说你奶奶长得不漂亮,只是……你奶奶啊,就是个木头美人!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毫无生趣的木头美人呢?”
这女人倒是一语中的,看来肚子里真有两把刷子。
于是,我恭敬的给她行了一个礼,然后央求道:“霓裳姑娘,你确实不是一般人,朱儿我刚才得罪了,请你大人大量,别跟我计较。我们家奶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这才出此下策,求你帮帮我家奶奶,给我家奶奶指一条活路吧。”
这个时候,香菱忽然开窍了起来,她扑通一声,跪倒在霓裳的腿边,我见犹怜的说道:“求求姑娘,给我一条活路吧。”
霓裳斜着眼睛,看着香菱,继续柔柔的说道:“香菱姑娘,这可使不得,你可是薛大爷养在家里的美妾啊。我算啥,充其量就是他重金买来的玩物。我怎么能受你的如此大礼,我又何德何能给你指条明路呢?再说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做了薛大爷的小妾,那我们岂不是成了情敌,死对头?你说说,***嘛要帮你呀?”
说完,霓裳眼神狡黠,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一时间,我和香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是啊,哪个***不想着傍上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然后让他为自己赎身,好有朝一日跳出这火坑呢?
旁边的香桃忽然笑着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她插嘴道:“姐姐啊,你就别拿她们两个取笑了,看她们两个还真把你的话当真了,哈哈哈……”
在一边的红玉给霓裳续上一杯茶后,也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三女人,把我和香菱笑得莫名其妙。我们主仆二人一跪一站,像两个傻子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
待她们笑够了后,霓裳原本斜倚在椅子上的身子,忽然向前一欠,靠近跪在地上的香菱,伸出一根水葱似的手指,轻轻点了下香菱额间的那颗美人痣,软语道:“你这个姑娘,还真是个呆子!”
接着,她收回手指,接过红玉递来的香茶,又清抿了一口,慢悠悠的开口道:“我既然今儿来见了你们,这说明我才不稀罕做那个薛蟠的啥妻,啥妾的!哼,就他那个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的性子,就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草包,放我身边,我都觉得恶心!也就是你这个呆子,才把他当做自己的依靠!”
香菱不敢有啥言语,依然跪在地上,静静的听她说话。
我心里倒是受教万分,好个通透的女子,果然姜涵说的没错,***真的很了解男人!
人人艳羡的薛府大院,人人想嫁的皇商富二代,在她霓裳——一个***的眼里竟然是如此的不堪!
我一脸倾慕的看着她,继续听她的高论。
霓裳用手晃悠着茶杯,厌厌的对红玉说道:“这茶有什么喝的,淡而无味,去,给我拿壶酒来。”
听她如此说,红玉赶忙给她拿来一壶酒,满满的斟了一大杯。
霓裳玉脖一仰,一杯酒下了肚。红玉赶忙又给她斟了一杯。
大概喝的有点儿急了,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她手里晃悠着酒杯,斜倚在椅子上,对着香菱继续道:“香菱啊,你这个呆美人,对渣男真是没有了解。我跟你说,渣男这种生物,生来身上有三个死穴。一曰伪,二曰懦,三曰贱。你啊,只要抓住了他们身上这三个死穴,那么什么样的渣男在你手里,都是一团面,任你揉搓。”
说完,她又仰脖,喝干手中酒杯里的酒。
而此时的香菱,则眼里出神,痴痴的在嘴里念叨着:“伪、懦、贱……”
唉,这香菱,怪不得她学诗那会子,贾家大观园里的人都笑说她“呆”,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
我赶忙捅了捅她,用眼色示意她,师傅都传授经验了,她还不赶紧给师傅斟酒!
香菱如是才恍然大悟,赶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霓裳手里的酒杯斟满酒。
霓裳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接着懒洋洋的说道:“嗯,还是有一点儿眼力见的,还不是完完全全的木头美人。那我就教你一下,你且听好。一曰伪,渣男啊,骨子里都是自私自利的,但他们表面上却特别会装,装的大度仁慈,装的正人君子。可一旦涉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了,他们可是会变得比女人都斤斤计较的,都小肚鸡肠的。二曰懦,你以为渣男们一个个长的人高马大,血气方刚的,就一定是无所畏惧的吗?哼,你看他们遇到事儿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怯懦,还不如女人有担当。三曰贱,这贱啊,可是渣男这三个死穴中的最重要的。他们这些渣男啊,对他们不好,他们抱怨。对他们好了,他们又腻烦。总之,他们就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就永远在骚动,永远都是好的。”
霓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觉得有些口渴,便一仰脖,又喝干了手里的一杯酒。
三杯酒下肚,霓裳似乎有些醉意了,她摇摇晃晃的起身,拄着桌子,继续对香菱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说的这些,你能领悟多少,全靠你自己的造化了。至于你想到的那些狐媚子男人的床上之术,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而已,香桃或者红玉都可以教会你。嗯,我这酒是有点儿多了,我要回房歇息了。”
说着,霓裳就步履轻浮的朝门口走去,香菱急忙跟上前去,搀扶住霓裳。我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咂摸着霓裳所说的这番话。
霓裳看到香菱上前扶她,笑着推开了香菱,轻声道:“我没事。香菱,我看你也是个妙人啊!可惜却遇上薛蟠那样一个混账男人。唉,说来无论是你们的大奶奶夏金桂、你、亦或是我,生来都是苦命的。我们都不过是在渣男那里求的一个夹缝生存而已!“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么多年,我无非就是在等一个真心实意待我的男人,可这个世间啊,为什么重情重义的男人会那么少………哈哈哈……香菱,你不必管我,赶紧回去跟香桃、红玉她们学习御男之术吧。哦,对了,记得,明天上午辰时一定到我房里来哟。因为,你家薛大爷每天都这么个时辰来找我,我都厌烦死了。你来了正好,明天就换你来伺候你家大爷了!而且……刚好检验你这个徒弟学艺是否到位!咯咯咯……”
说完,霓裳疯笑着离开了屋子。
而此时,香桃和红玉也纷纷上前,一边一个,拉着香菱来到床边角落,趴在香菱耳边,低语着什么。
看着香菱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脸色,我也知道她们此刻都低语些啥。
作为现代人,啥限制级小***,咱没看过?她们还用这样防着我说话?
不过,我现在身份毕竟是一个还不太通人事的黄毛丫头,我还是得装出害臊的样子吧。
于是,我很知趣的退到了房门外,为她们带上门后,我便守在门口。
夜渐深,我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早上,我睡的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推我。
我揉着眼睛,慢慢睁眼一看,瞬间呆立在原地。
这,还是我认识的香菱吗?
只见我面前的香菱此时穿着一身似透非透的薄纱石榴裙,原本规规矩矩拢在头后的发髻此时也歪堕在一边,给人一种无限风情又我见犹怜之感。
香菱见我目瞪口呆看她的样子,不觉又红了脸,她怯怯的说道:“这……这都是香桃和红玉她俩给我打扮的,我……我这个样子是否很奇怪?”
我听了直摇头,说道:“不,不,奶奶,你这样打扮把你妩媚的一面都给显露出来了。我一个女人都要被你给迷住了,相信薛大爷肯定能被你迷住。”
香菱听我这样说,于是不再扭捏,只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朱儿,你是知道我的,我原本并不喜欢以色事人的,总觉得那样的女子是浮浪粗俗的,我是最厌恶粗俗之人的,可如今我却也只能靠我这原本最不屑皮肉之色来为自己搏一搏了,唉!”
香菱这一番话说到了我的心里了,现代的我也曾是如此不屑于以自己的美貌勾引男人。尽管我知道,当初姜涵对我死心塌地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我长得貌美如花,可是,我却从没有依仗着自己的美貌去算计他,威胁他娶我。
我总觉得姜涵会爱我的内在胜于爱我的美貌。
这三年,我靠着姜涵的资助,留过学,拿到了建筑设计专业顶尖学府——麻省理工学院的毕业证书,我的毕业作业拿到了当年普利兹克大奖。
我无愧于自己是一个又有美貌又有才华的女子,我无愧于站在姜涵的身边。
我觉得有一天他累了,我也可以为他撑起一片天。
我憧憬着我们平等而又美好的爱情,可现实却是我的姜涵跟着我天天穿超短裙勾引他的,天天玩心机讨好他的闺蜜——董小欣跑了!
男人啊,永远是爱皮囊胜于爱灵魂!爱他自己胜于***!
霓裳对男人的点评字字珠玑!
我帮香菱扯了扯有点儿歪的衣角,然后说道:“奶奶,别伤感了。时间不早了吧,你赶紧去霓裳姑娘的房间吧,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听我如此说,香菱忽然又拘谨了起来,她皱着眉头说道:“朱儿,我……我还是有点紧张,要不,你陪着我进去吧。”
看她如此慌张不安,于是我安慰她道:“好的,奶奶。但是,进去之后,一切可要靠你自己了。奶奶,不要怕,按照霓裳姑娘和香桃、红玉她们教给你的去做,你一定可以的。你也只能成功,奶奶,你没有退路了。”
香菱点了点头,于是,我们主仆二人来到了霓裳姑娘房门前。
站在门口,香菱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给自己的脸上戴上了一面黑纱。
她思忖片刻,鼓足勇气,没有敲门,反而是轻轻推开了房门,却见此时的薛蟠刚好像一只哈巴狗一样跪倒在霓裳姑娘的脚边求欢。
推门声惊扰了薛蟠,他恼怒的边转身边吼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不敲门就进来,你想挨我薛大爷的……”
却在他转过身来,看清极具诱惑力的香菱之后,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原本恶狠狠的“揍”字并没有出口。
而是笑眯眯的,柔情蜜意的说道:“哦哦哦,原来是来了一位小美人啊。哥哥我可是吓着你了?莫怕莫怕,哥哥我跟你闹着玩儿的。”
说着,他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走到香菱面前,拉着香菱的手,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香菱,嘴里却问霓裳道:“霓裳姐姐,咱花容楼这是啥时候来了这么个神仙妹妹啊?你也不跟我引荐引荐!”
霓裳歪依在椅子上,一脸的不屑,她轻蔑的笑着说道:“啥美人在薛大爷面前,还需要引荐?你这不就跟个苍蝇似的,自己叮了上去吗?”
薛蟠听出了话中的滋味,他急忙一边拉着香菱的手,一边转头对霓裳说道:“看看,姐姐都说的啥?没有姐姐,我哪能认识这么多的小美人啊?姐姐,快快告诉我,这个小美人是谁?姐姐把这个小美人给了我吧?”
霓裳哼笑了一声,然后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她走到香菱身边,忽然一扬手,拿掉了香菱脸上的黑纱。
薛蟠一下子认出了香菱,他大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待到他反应过来,忽然脸露愠色,厉声喝道:“香菱,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妻妾,怎么跑到这烟花柳巷来了?你,你还穿的这么暴露?你的妇徳何在?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说着,薛蟠扬起手就要打香菱。
我急得赶忙想上去护着香菱。
此时的霓裳却拉住了我,大有深意的看着我,对我摇了摇头。
我明白她这是在告诉我,我护得了她香菱一时,却护不了她一辈子。
香菱想要改命,得靠她自己!
此时,香菱却一反往常只顾低头挨打的样子,她猛地扑到薛蟠的怀里,一边用自己身体若有若无的玲珑曲线摩擦着薛蟠,一边期期艾艾的哭诉道:“薛大爷,你先不要生气。你听我说嘛……”
原本怒火中烧的薛蟠没想到平时一向木讷软弱的香菱突然这样,他一下子软和了不少,放下扬着的手,但仍铁青着脸说道:“你且说,我听听是啥理由?”
香菱见自己的招数竟然起了效果,便越发的柔若无骨,妩媚娇俏了起来,她依偎在薛蟠的怀里,梨花带雨般的说道:“薛大爷,如果我今天不到这里来找你,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会被大奶奶给卖到这里的。呜呜呜……薛大爷,我香菱从见你的第一面,我就想死心塌地的服侍你一辈子。可是,自从大奶奶进了门,她处处为难我,她一心想要你休掉我。我知道,她这是太爱你了,想要独占你。可是,薛大爷,自古以来,妻贤家才能安,大奶奶如今如此霸道,不让你身边有其他的女人,她这样善妒,你如何才能享齐人之福?薛家如何才能子孙满堂啊?”
一番话说到薛蟠的心里了,自从娶了夏金桂,薛蟠因为一时的新鲜,所以处处宠着,让着这夏金桂。
但他心里也是知道的,这女人太善妒,很多时候,她都是欺负香菱的。
而且,近来,他也慢慢厌倦了这女人, 所以才会经常出来打个野食吃。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把香菱往怀里搂了搂,说道:“我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放心,薛家还轮不到她做主,有我薛蟠在,我看薛家有哪个人敢卖你。不过,香菱,以前你也太无趣了,如今,这样子——好!香菱,你好美啊,让大爷我亲亲你……”
我和霓裳见状,便赶忙退了出去。
过了很久,薛蟠和香菱才从屋里出来。
薛蟠满面春风的出去招呼车马了,香菱留在门口等他。
我看香菱,脸上并无欣喜之情,便问她道:“奶奶,有了薛大爷的保护,夏金桂不能随便卖了你了,你怎么不高兴啊?”
香菱嘴角列了一下,回道:“高兴,但朱儿,你觉得我能吸引住薛大爷多久?像薛大爷这样的他能护我多久?夏金桂又岂能随便放过我?”
此时,霓裳走了过来,她笑着说道:“看刚才情形,妹妹这算是出师了!”
香菱恭恭敬敬的给霓裳行了个大礼,说道:“谢谢姐姐救我,姐姐对我的恩德,我香菱没齿难忘。以后姐姐有用的着我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
霓裳收起了脸上的笑,语重心长的说道:“妹妹,薛蟠很容易见异思迁,你所托并非良人。薛家也不是什么积善之家,你回去后恐怕还有太多的艰险等着你,万望你以后不要太痴,不要太善,男人是靠不住的。在薛府遇事一定不要用情,而应用计。如此,也许你还能在薛家安然度过自己的一生。”
香菱闻此言,感激涕零,于是又郑重的行了个大礼。
这时候,薛蟠走了进来,我便和香菱随他上了马车。
车子渐行渐远,我回头看着倚在窗边目送我们离开的霓裳,她是那样的妖娆无骨,她又是那样的犀利清醒。
我不禁想起了一句话:“我生来便有分量,半是刀锋,半是丝柔,让人难以忘怀。”
待我们回到薛家的时候,才发现薛家已经被夏金桂闹了个底翻天,不过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
只见此时,薛姨妈和宝钗站在旁边的树荫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而那个周妈妈则被人五花大绑,头低着跪在夏金桂面前,她不住地磕头道:“大奶奶,求你开恩,千万别把我老婆子给赶出去。唉,谁能想到平时那么老实、乖巧的香菱竟然敢做出偷溜出府的事来。唉,都怪我一时糊涂……”
“别跟我在这里扯这些有的没的,谁知道你和那个香菱是不是串通好的。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不把这香菱给交出来,我跟你没完!奶奶我可是早已经跟人贩子谈好了价钱,人家还在外面等着领人呢!”夏金桂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周妈妈,恶狠狠的说道。
一听到夏金桂已经和人贩子谈好了价格,香菱本能的哆嗦了一下,她满眼凄楚的望向薛蟠,这一下子激起了薛蟠的保护欲。
他快步走到夏金桂面前,笑着按下夏金桂指向周妈妈的手臂,说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还有,香菱怎么了你,你就要卖她呀?”
夏金桂回头一看,竟是一大早就找不到人的薛蟠。
心里越发的恼怒,她仰仗着平时薛蟠对她的万般宠爱,反手揪住薛蟠的耳朵,嘴里喝道:“你一大早的死哪里去了?咱们府里丢了人,你都不知道?”
薛蟠被揪住耳朵,立马消了气焰,他软语哀求着:“哎,哎,轻点儿,轻点儿,仔细了你手疼!”
一旁的薛姨妈看到自己不成器的儿子竟然被夏金桂欺负成这样,不住地连连叹气。宝钗一个大姑娘家的,也不好说嫂子怎么样,只能挽住薛姨妈的手臂,连连安慰着。
我没想到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薛蟠,这怎么一转眼就变了一副嘴脸。心里直为香菱着急:“这可怎么办?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薛蟠如果不为香菱争取的话,香菱今天真是要被夏金桂给卖了。”
可谁知,此时原本躲在我身后的唯唯诺诺的香菱突然挺直腰杆,走到众人面前,掷地有声的说道:“大奶奶,为人正妻者,就应当有个正妻的样!咱们薛家虽不是什么官宦之家,但好歹是整个金陵赫赫有名的皇商之家。你也是被薛大爷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当家主母。可如今你竟然在婆婆面前,在姑娘面前,在我们这些做妾,做下人的面前,如此羞辱当家主公!你让当家主公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还有,试问你为姑娘的前途想过没有?姑娘的名字如今是在皇宫待选秀女的名册里,你如今的行为如果被传出去的话,如此家风,姑娘的清誉岂不因你受损?姑娘如果选不上秀女,那么何止姑娘的前途,整个薛家的前途岂不都因你而被毁?”
我不由欣喜的看着香菱,看来这女人脑子是真的开窍了,竟然懂得用薛蟠的面子、宝钗的面子和薛家的前途来点醒薛蟠帮助自己。
原本怒火中烧的夏金桂此时才看清楚了香菱,但是,她竟然一时没想起反驳。
因为,面前的这个香菱和她印象中的香菱大相径庭。
她没想到先前一向软弱的香菱竟然敢和她顶嘴,而且还义正言辞的呵斥了她!
她的大脑宕机了好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
她瞬间扔下薛蟠,气势汹汹的冲到香菱面前,抬手狠狠地给了香菱一巴掌,然后一把又推倒香菱,对旁边的仆人叫嚣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这个小蹄子给我绑了卖了!”
那些仆人们见状,便要上来扭绑香菱,我着急的想上前去阻拦。
此时,薛蟠却一声怒吼:“这个家还轮不到一个女人做主,我还在这里呢!我看今天哪个敢动香菱!”
那些仆人们瞬间都立在了原地,不再敢动香菱。
此时,薛蟠又转身严厉的对夏金桂说道:“好了,在屋里你怎么闹都行,但在众人面前,你别胡闹了,这像个什么样子!如果不是香菱提醒,我的面子,我薛家的面子和前途都让你糟蹋尽了。行了,香菱是我娶的妾,她也是我老婆,没我允许,谁也不准动香菱!”
夏金桂没想到平时对她百依百顺的薛蟠竟然在香菱的一番话后,当众阻拦她,呵斥她。
她自从嫁进薛家,哪里受过如此的气!
她不由的在地上打起滚来,一边打滚,一边耍泼:“老天啊,公理合在?我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啊,难道还没个权利处置个下人了?好你个薛蟠,如今竟然帮着小老婆来欺负我。我,我好命苦啊。好,好,你个薛蟠,你跟你的小老婆过吧,我今天是不活了。快,宝蟾,赶紧找个绳子给我吊死,这个家我是活不下去了……”
说着,她给旁边的贴身丫鬟宝蟾使眼色。
宝蟾立马心领神会,她当众解下自己的腰带,递给夏金桂,也跟着哭诉道:“大奶奶啊,我看这个家我们主仆二人是活不下去了。如今,这家里小老婆竟然当家做主了,我看我们主仆二人今天就一起死在这里吧。这传出去,小老婆协同当家主公逼迫死当家主母和她的贴身丫鬟,我看这薛家以后在这金陵还有脸面不?”
这宝蟾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竟然和她的主子一样的刁钻狠毒,甚至比她的主人更有脑子。
薛蟠这草包一下子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搓着手,大声叹着气,一***坐到了旁边的石台上,做起了缩头乌龟。
眼看着这局势越来越不利于香菱,我也焦急的望向香菱。
香菱没想到宝蟾竟然使出了“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的招数,一时间也没了主张。
宝钗此时却打破了僵局,她淡淡的对躺在地上耍泼的夏金桂主仆二人说道:“嫂嫂,姐姐还是赶紧起来吧,这地上凉,万一落下了病根可不好。还有,嫂嫂,你看看,这满院子里的人,除了宝蟾,哪个是你的娘家人?你觉得,你今天和宝蟾死在这里,外面的人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我们薛家人的嘴从上到下可是很严的!”
夏金桂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不管他人闲事的宝钗今天竟然站到了香菱一面,想必是刚才香菱那番话提醒了宝钗,她怕自己的前途受损,所以这才站出来说了这番话吧。
不过,薛宝钗说的也对,这偌大的薛家,除了宝蟾,没有一个是她夏金桂的人。
如果,她今天闹到无法收场的话,那么吃亏的只能是她自己。
于是,她只得借坡下驴,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呜呜咽咽的说道:“我知道,你们薛家如今是看不上我夏金桂了,我好命苦啊……”
说着,她扭头跑向了自己的房间,宝蟾紧跟其后。
宝钗见状,又转头皱着眉头对香菱说道:“香菱,你今天和以往很不一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要记得,虽然大奶奶暂时是不会卖你了,但你也要好自为之,守好自己做妾的本分。做妾的人,是没资格如此要挟当家主母的!”
香菱无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薛姨妈此时才疲惫的说道:“都散了吧,宝钗,扶我回屋吧,唉,这些不省心的子孙啊……”
宝钗扶着薛姨妈离开。
坐在一旁的薛蟠看到事情尘埃落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站起来看了看香菱,香菱正想上前扶他,却见他脚步顿了顿,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夏金桂的屋子走去。
唉,这薛蟠到底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看来香菱要想真正在这家里过上安稳日子,路还长着呢。
我摇了摇头,上前扶着满眼失落的香菱回了屋。
我们主仆二人回了屋子,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夏金桂竟然满面笑容的来到了香菱的屋子里。
只见她一改昨日的飞扬跋扈,进门就对着香菱左一口姐姐,右一口姐姐的叫着。她拉着香菱的手,坐在床边,满脸忏悔的说道:“姐姐,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万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吧。”
香菱被她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到脑袋,只是皱着眉,呆呆的看着夏金桂自说自画。
我也有点迷惑她的这番操作。但是,我知道这女人心肠歹毒的狠。如今她这般做小,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我须替香菱万般小心提防才是。
夏金桂看我们主仆二人都默默无语的看着她,特别是当她看到我那提防的眼神的时候,忽然眼珠子一转,落下了泪来。
她哭哭啼啼的说道:“姐姐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如此执着的要卖了你,完全都是因为我的自卑和不安全感啊。我从小就失去了父亲的庇护,是我的母亲把我一手看大的。唉,外面看着我们家好像是钟鸣鼎食,富贵无边似的,其实他们不知道深庭大院里有多少令人心酸的事情。我的寡母和我守着这份家业是多么的不容易,我的叔叔婶婶们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我父亲给我留下的这份家业。唉,如果不是我的母亲奉行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狠厉手段,我们根本就保不住这份家业,而我也不知道会被叔叔婶婶们如何处置,我绝不会像如今嫁的这样的好……”
“既然你自己也曾淋过雨,那你为什么还要如此加害我们奶奶!”我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夏金桂没想到我个低贱的小丫头竟然敢打断她的话,瞬间眉毛一挑,眼神杀了过来。
但忽然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收起了眼中的杀意,耐着性子哭着对我说道:“朱儿,我知道我错了。我是因为嫉妒你们家奶奶的美貌,害怕薛大爷的心被她都占了去,我会被薛大爷给抛弃了才会出此下策。我真的错了。呜呜呜呜,我这都是从小悲惨的经历造成的心理阴影啊,你们原谅我吧。”
一番话说得香菱心生怜意,她赶忙拉住夏金桂的手,急急的说道:“大奶奶,你快别这么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一切都让它过去吧,我们两个从今天开始,好好相处,好好伺候薛大爷。大奶奶,你放心,我香菱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你争抢薛大爷。我只愿我们能好好相处,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夏金桂的眼泪依然噙在眼里,一抹疑惑在眼中闪过,但下一秒她破涕为笑,赶忙说道:“我知道,姐姐是个好人。那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香菱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我却仍然疑惑重重。
夏金桂看到香菱原谅了她,便接着说道:“姐姐,古人有“义结金兰”之说。如今我们姐妹如此同心,那么我们也“义结金兰”,成为好姐妹,好不好?”
一向崇尚风雅之事的香菱听夏金桂如此说,忙喜不自胜的回道:“大奶奶,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对了,义结金兰需要喝酒,我让朱儿马上去打壶酒来。”
说着,香菱就要吩咐我去打酒。而此时的夏金桂拦住了她,只见夏金桂笑盈盈的走到临窗的桌边,摇了摇满壶的茶水,然后说道:“姐姐,不必这样麻烦破费。你看,这壶里的茶是满的,干脆我们姐妹就地取材,以茶代酒来结拜也是好的。”
香菱闻言,也急忙点头道:“对,对,大奶奶。君子向来不拘小节,你看我是如此的呆滞,偏的喝酒来结拜,还是大奶奶风雅些。只是大奶奶,我这都是粗茶,你还是别嫌弃的为好。”
“看姐姐说的,我们都是好姐妹了,妹妹怎么会嫌弃姐姐的东西?还有,香菱,你怎么还叫我大奶奶啊,你是不是心里还是没有原谅我,没有真正想和我结拜姐妹啊?”夏金桂一边背对着我们倒茶,一边大声的笑着反问道。
这番话让香菱瞬间局促了起来,她急忙站了起来,双手在胸前摇晃着,急急的说道:“我没有,妹妹。我是真心想和你结拜,想要你这个妹妹的。”
夏金桂转过身,一手拿着一杯茶,走到香菱面前,咯咯地笑着说道:“我知道,我的好姐姐。来吧,我们以茶代酒,就此拜为好姐妹。”
夏金桂把右手中的茶递给了香菱,香菱赶忙双手接了过来。
在那一刹那,我忽然想起了《红楼梦》中的章节,这不就是书中所说的:夏金桂毒杀香菱的桥段吗?
天,我得阻止香菱喝这杯茶。
我刚想要上前夺下香菱手中的茶,门帘忽然被掀起,宝蟾走了进来。
她看到夏金桂和香菱紧紧的挨在一起,人手一杯茶,脸上忽然起了不悦的神色,她含枪带棒的说道:“哟,我说呢,大清早的起来就不见着大奶奶,不是咱院里的绿夭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原来大奶奶和香菱躲在这屋里喝体己茶呢?只是我宝蟾愚钝,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大奶奶和香菱,孟光接了梁鸿案?”
“当然是在你和薛大爷颠鸾倒凤之时!”夏金桂手里握着茶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哦,原来这薛蟠昨晚并不是到夏金桂的屋子安慰她,看这情形,这是安慰大奶奶结果安慰到大奶奶的贴身丫鬟的床上了。
果然,渣男没有他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闻言,宝蟾脸色剧变,她停了停,接着说道:“夏金桂,你也是知道咱们薛大爷的脾气的。他在这个家里想要谁,谁能违背的了他呢?”
“宝蟾,你这还没有被薛大爷公开呢,就在这里对我指名道姓的?”夏金桂的怒气一碰即炸。
宝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夏金桂看她如此,嘴边嗤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回到桌边,又倒了一杯茶。
她笑吟吟的端到宝蟾面前,说道:“宝蟾,怎么说你也是我的陪嫁丫头。所以说,服侍薛大爷的事,也不算是什么违背规矩的。如今,这都是公开的事了。你怎么说也不再是奴才,而是这个家里半个主子了。罢了罢了,今天我既然能和香菱冰释前嫌,皆为异姓姐妹,我怎么会容不下你这个和我一起长大的丫鬟呢?来,你也喝了这杯茶,自此我们三个人就是好姐妹,一起好好服侍薛大爷。”
宝蟾没料到夏金桂的情绪会有如此的转变,她将信将疑的接过茶杯,却迟迟的不肯喝下去。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拿着茶杯子的胳膊挽起夏金桂的那条也拿着茶杯子的胳膊,笑着说道:“奶奶,夫妻感情好都要喝交杯酒的,你我的感情不亚于夫妻,我们今天就喝杯“交杯茶”吧。”
说着,她竟然强行喝了夏金桂杯中的茶。
而夏金桂却毫无反抗,她冷笑着慢慢的喝了宝蟾杯中的茶。
香菱看她们喝了茶,也赶忙把自己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就在我迷惑着这剧情将如何发展的时候,宝蟾和夏金桂同时惨叫着倒在了地上,而香菱却没事人一样的站在旁边。
什么?夏金桂竟然给自己和宝蟾下药,却没给香菱下药?
此时,我和香菱赶忙一边一个扶起宝蟾和夏金桂,却看到夏金桂匆匆往自己嘴里塞了一个药丸,然后死死地拽住香菱的衣服,拼劲全力的叫喊着:“快,快,来人啊,香菱杀人了,香菱杀人了……”
我和香菱瞬间明白了夏金桂的歹毒用心,她哪里是来求和的,分明是来栽赃杀人的。
我赶忙低头看怀里的宝蟾,却见她已是口吐鲜血,鼻息全无,而她的眼睛则目龇全裂,死死地盯着夏金桂,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就在我和香菱还没反应出来应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周妈妈带着一批奴仆冲了进来,她一进来就声嘶力竭的喊道:“天啊,香菱杀人了,快把香菱和她的丫鬟朱儿绑起来。快去通知大太太和薛大爷。快,快,大奶奶还有气,赶紧救大奶奶。”
众人一番手忙脚乱,通知的去通知,救人的救人,而我和香菱则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不一会儿,薛蟠、薛姨妈和宝钗就来到了香菱的屋子里。
因为宝蟾的尸体还没有搬走,薛姨妈和宝钗看了宝蟾的样子,吓得差点儿昏厥过去。薛蟠赶忙命人扯了块儿布盖在了宝蟾的身上。
此时,已经有点儿虚弱的夏金桂一看大家都来了,连忙支棱起身体,扑到薛蟠的怀里,大哭道:“薛大爷啊,你要救我啊,香菱心肠太歹毒了。我昨天被你教导一番之后,回去想了一晚上,我真真觉得自己以前做的不对,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和宝蟾商量着来到香菱的屋里,想和她做回好姐妹,冰释前嫌。可谁知道,她香菱竟然趁我和宝蟾不注意,在我们的杯子里下毒。呜呜呜呜,可怜我的好姐妹宝蟾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薛大爷啊,可怜我的宝蟾二八年华,正是服侍男人最好的年龄,我本想着让她过几年也进了门,好好的服侍您。可怜她没福气啊,就这样被香菱这个毒妇给害死了。呜呜呜,好可怕啊,我也差点儿就死了,多亏我喝的少啊……”
薛蟠本就因为家里出了人命而大为恼火,更何况这死的还是昨晚刚跟他你侬我侬的新宠宝蟾,薛蟠此时更是火冒三丈。
他听完夏金桂的一番哭诉,毫不犹豫的抬起一只脚,狠狠的踢到一边已经被五花大绑的香菱的心口窝上。
香菱被踢的不由的“哎呦”了一声,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我唬的急忙跪爬了过去,看到香菱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表情痛苦,说不出话来。
我抬头看着薛蟠,愤怒的说道:“薛大爷,你都不问清楚就要踢死我家奶奶,我家奶奶根本就没杀人!杀人的是她夏金桂……”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子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嘴角瞬间流出了鲜血,我的耳朵,脑袋嗡嗡的响个不停。
“打死你这个狗奴才,主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宝蟾是死在你奶奶的屋子里,大奶奶也是在你奶奶的屋子里中了毒,而现在就你奶奶啥事也没有,不是你奶奶杀人,还能有谁?对,你奶奶杀人,你这个奴才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你会和你奶奶一起去蹲大牢的。”薛蟠一脸凶神恶煞的对我狂吼道。
香菱见他如此,赶忙挣扎着爬了过来,把我护在身后,喘着气说道:“薛大爷,她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不关她的事。”
“那就关你的事!香菱,我以前只觉得你贤良淑德,温柔可人。我宠你在心尖上,可没想到,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不但谋害大奶奶,竟然还毒死了宝蟾。香菱,看来今天我是非要把你给交给官府了。”薛蟠跺着脚对香菱说道。
一边的薛姨妈此时也缓过气来,她斜倚在床上,用手狠狠地拍着床框,说道:“送官或者卖掉,赶紧处理掉。唉,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家中竟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咳咳咳……”
薛宝钗赶忙用手替薛姨妈抚着后背,嘴里却一言不发,她蹙着眉头,冷眼看着事态的发展。
夏金桂心里却乐开了花,她顾不得自己刚刚中完毒的虚弱的身体,继续支棱着精神说道:“母亲,我早就说了,香菱就是咱们家的扫帚星。我当初就看她不是个好东西,就要卖了她。唉,如果我早点儿卖了她,咱们家中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薛姨妈听她这样一讲,咳嗽的更厉害了。
现在所有的物证,人证都指向了香菱,看来香菱今天想要翻身不是那么容易了。
难道,我和香菱苦心谋划了这一圈之后,最终仍然逃不脱被人踩在脚下,吃干抹净的命运吗?
正当众仆人拽拖着,要把我和香菱送官的时候,香菱忽然开口道:“薛大爷,家丑不可外扬。能在家里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报官?”
香菱在说什么?报官,让官府调查一番,我和香菱还有一线生机。这如果在自家解决,我和香菱岂不是就只能有死路一条?我不解的看着香菱。
香菱则抬头看着薛蟠,目光坚定的说道:“薛大爷,这事儿闹到官府里,无论香菱是有罪还是无罪,因为我都是薛府的人,将来世人饭后茶余谈论起这事儿来,都会捎带着评论一番薛府的腌臜家风。我香菱再怎么不济,我也不愿意给薛府抹黑,给大爷您添堵,给姑娘选秀添堵。”
“这番话说的倒还算明理。香菱,你想在家里解决这件事,那么你想怎么解决?”薛姨妈忽然想到宝钗的选秀的事情,急忙插嘴道。
薛蟠见母亲如此,便狠着心对香菱说道:“香菱,你是自己上吊呢,还是服毒呢?我会对外说你和宝蟾都是得暴病身亡的。”
夏金桂原本听到不把香菱送官了,心里焦急万分,但如今又听到薛蟠这样说,心里不由的安定了下来。
反正都是死,只要她香菱死了,威胁不到她夏金桂了,那她是送官被砍头还是自己***,都是无所谓的了。
香菱冷冷的扫视了一番眼前这群各怀鬼胎的人,然后缓缓说道:“薛大爷,你先别急,我香菱死也得做个明白鬼。你们现在因为夏金桂的一面之词,都咬定了是我下毒害死了宝蟾,毒伤了夏金桂。可是,你们可曾从我身上搜到了这毒?还有,我香菱的智商难道低到了如此的程度,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屋子里毒死了当家主母和她的贴身丫鬟,然后等着众人们来拿我去报官?”
薛蟠用手挠了挠脑袋,疑惑的说道:“对呀,你这样明晃晃的杀人,岂不是自己也不能活了?”
“你的毒都下给了我和宝蟾,你身上怎么还会剩下毒?还有,你,你就是嫉妒我,嫉妒宝蟾,你想要和我还有宝蟾同归于尽。呜呜呜,可怜我的宝蟾替我挡下了所有,她喝的毒最多,她这是替我死啊。”夏金桂见香菱如此说,急忙辩解道。
原本被说的有些动摇的薛蟠见夏金桂如此,立马又对着香菱厉声道:“对,你这个毒妇,自己不活,还要拉着宝蟾和大奶奶,你休要在这里狡辩。”
岂料香菱此时更加的坚定从容,她目光犀利的看向夏金桂,死死地盯着她右手小拇指上套着的金色护甲套,嘴边浮现出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她轻轻的说道:“恐怕狡辩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我们眼前这个以前从来不喜欢戴护甲套,而今天却戴着护甲套的大奶奶吧。”
香菱的一番话,让夏金桂本能的抬起左手捂住了右手小拇指上的指甲套,她心虚的说道:“香菱,你在胡说什么?我戴护甲套怎么了?我爱美,学着旗人戴护甲套又怎么了?大清哪道律法说***不能戴护甲套了?”
薛宝钗此时皱着眉头问道:“嫂嫂,你不是没有蓄养指甲吗?为什么要戴着护甲套?而且你以前也跟我说过,不喜蓄养指甲,说是特别麻烦。”
夏金桂更加慌乱了,她死死地用手护住那个指甲套,支支吾吾道:“不是,姑娘,我,我是最近又喜欢上了蓄养指甲,我觉得护甲套也挺漂亮的。”
“哼,恐怕没那么简单的吧。薛大爷,太太,姑娘,我请求你们检查夏金桂的这个指甲套,如果不出我所料,毒死宝蟾的毒药就藏在这个指甲套里。”香菱忽然挺直身子,大声说道。
夏金桂明显乱了阵脚,她挣扎着朝香菱扑了过来:“你这个毒妇,休要在这里给我乱讲,我撕乱你的嘴。”
薛姨妈忙呵斥道:“还不来人给我拦住大奶奶。”
众人赶忙上前拦住夏金桂,夏金桂中过毒的身体原本就虚弱,此刻,她只能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薛蟠上前,一把扯下她右手小拇指上的护甲套,然后递给身边的薛府御用郎中。
郎中急忙拿出验毒器具,一会儿,郎中惊恐的说道:“情花毒,中毒者瞬间心脏爆裂,口吐鲜血而亡。”
这症状和宝蟾的一模一样。
“那可有解毒药?我看见夏金桂她中毒后吞了一粒药丸。”香菱补充道。
“嗯,有,断肠草,在中情花毒的一个时辰之内,赶紧服下,可以以毒攻毒,解开情花毒。还有,服完断肠草,一个时辰之内,中毒者的手心会发黑,这是把情花毒从心脏逼到了手上,如此就可以解毒了。”郎中回答道。
薛蟠听完,上前要掰开夏金桂的手心看,可谁知道,这夏金桂见事情败露,死命的握住手心,不让薛蟠看。
薛蟠恼怒至极,抬脚狠狠地踩向夏金桂的玉手。夏金桂娇生惯养,哪里受过如此痛楚,她大叫着伸开了拳头,两个手心俱是黑色。
事情终于大白于天下,我长长的吁了口气。
薛蟠见害死宝蟾的不是香菱而是夏金桂,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他一巴掌掴在了夏金桂的脸上,怒气冲冲的说道:“夏金桂,你好歹毒啊。宝蟾可是你的贴身丫鬟,是从小到大服侍你的丫鬟啊。你不但害死她,竟然还栽赃给香菱。你这个毒妇,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毒妇!我打死你。”
“哥哥,不可以。”薛宝钗赶忙上前拦住薛蟠,她劝道:“哥哥,夏金桂动不得。她家的势力不可小觑,她今天如果被你打死在薛家了,她娘家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金桂嘴角流着血,朝着薛蟠轻蔑的说道:“打啊,你倒是打啊,你这个窝囊废。你如今嫌我不好,谁叫你当初瞎了眼,三求四告的跑了我们家作什么去了!这会子我人也来了,金的银的也赔了,略有个眼睛鼻子的也霸占去了,你现在该挤发我了!你还想打死我,我夏金桂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嫁给你这么个三心二意,外强中干的渣男!”
薛蟠被她这番话激的又想上前打死她。他大声嚷嚷着:“妹妹,我咽不下这口气!”
已经被松了绑的香菱却拉住了薛蟠,她柔声道:“薛大爷莫要动气,姑娘说得对,咱们是动不得夏金桂的。她不能死在薛家。但我有办法,让她既能好好的活在薛家,也能自此以后规规矩矩做人,绝不出来给薛家生事。”
薛蟠、薛姨妈和薛宝钗都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香菱慢条斯理的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去,然后回过头,对薛家人说道:“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薛家人面面相觑,半晌,薛姨妈说道:“我的儿,我信你。不论你用什么办法,你只要做到一、不连累薛家,二、不让夏家生事,三,自此薛家后院安安静静过日子。那么,我一切都依你。”
说完,她又回头对薛蟠和宝钗说道:“香菱是我们买来的妾,她无依无靠,她这辈子的指望就是我们薛家,所以,我信她,她一定会和我们一条心的,她也只能和我们一条心。你们就把夏金桂交给她处置吧。咱们暂且都散了吧,明天来看香菱处理的结果。”
于是,薛蟠和薛宝钗便听从了薛姨妈的建议,一起离开了。
众人见状,也都散了,只留下了奄奄一息的夏金桂和香菱还有我三个人。
夏金桂匍匐在地上,喘着粗气,犹如一个困兽。她圆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嘶哑着嗓子吼道:“你这个毒妇,你这个狐狸精,你要拿我怎样?你敢拿我怎样?”
香菱慢慢蹲下身子,手里捏着一枚刚刚从郎中那里讨来的一个红色小药丸,杀人诛心般的说道:“夏金桂,薛家人都不敢杀你,我又怎么敢杀你呢?不过,人生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一死百了,而是生不如死!这枚药丸呢,不会让你像宝蟾那样死的很难看,但,它会让你自此红颜逝去,会让你自此失去生育能力,会让你在这薛家后院里自此成为一个废人,再也没有出头之日。”
夏金桂眼里充满了恐惧,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说道:“香菱,你这个毒妇。你休想逼迫我吃下这个药丸。”
香菱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不,夏金桂,我不会逼你的,你会自己吃了这药丸的。你想想,你现在手里可是有了一条人命的,你可是害死了薛大爷的新宠宝蟾的。哪怕薛家不报官,你在薛家也是永无立锥之地的。当然你也可以跑回娘家去,但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觉得你的寡母又能庇护你多少?更何况哪怕这事情闹大了,你这杀人的罪名,你们夏家的家族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会容你多少?会容你寡母多少?我都怕因为你,你的寡母以后都难以在夏家有立锥之地!如今,夏金桂,你得为自己害死宝蟾负出点儿代价,平了薛家人的怒火,安了他们的心。如此,你才好在这世上讨一锥之地,好好的活着。你好好的活着,你的母亲才能在这世上好好的活着。”
当香菱说到她的寡母的时候,夏金桂已经瑟瑟发抖了起来。
是的,她的寡母又能庇护她多少?她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叔叔婶婶们巴不得她家出点儿事,那样他们就能堂而皇之的霸占她和寡母的财产。
为了她的寡母,夏金桂含着泪,颤颤巍巍的从香菱手里拿过那粒红色的药丸,一仰头,吞了下去。
不一会儿,夏金桂的下腹开始剧痛,鲜血从她的两腿间流了出来。
香菱此时哽咽着说道:“夏金桂,我原本真的以为你是要和我一心一意做好姐妹,而我也是真的从来没想过和你争宠。我们嫁的男人不成器,是渣男,可是为什么我们女人们要为这样一个渣男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呢?你就那么爱薛蟠?”
夏金桂凄楚的笑了笑,说道:“香菱,我信你先前没有和我争宠的心。因为你不爱薛蟠。可是,我们以后都会有自己的孩子,你就会有了自己爱的人,到那个时候,你一定会为了你爱的孩子跟我挣个你死我活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除掉薛蟠身边所有的女人,独占他的原因!”
原来如此,走进婚姻的女人心中哪会只有爱情?婚姻原本就是为了保护利益而生的。
香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我跟在她后面,我们主仆二人默默无语的走了很长一段路。
终于,香菱走累了,她坐到了园子里湖边的一块儿青石上,两个眼睛呆呆的看着湖水,不说话。
我怕她胡思乱想,便说道:“奶奶,那个坏女人的话,你别放心上。她这是罪有应得。”
香菱摇了摇头,说道:“她说的没错,如果真爱一个人,怎么会容忍和别人分享他?心中怎么会不吃醋?又怎么会不争宠?林妹妹还因为我们姑娘和宝玉走的近而生闷气呢。唉,可这个世界却是男人的世界,男人想享齐人之福,所以希望我们妻贤妾善,希望我们和平相处。可怜我们这些女人啊……”
“那奶奶,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呢?我们休了薛蟠,去找到我们的真爱,过上一夫一妻的美好日子。”我天真的建议道。
“噗嗤”一声,香菱笑出了声,她摇着头说道:“朱儿,你啊,真是个孩子。这个社会怎么会有一夫一妻呢?就连宝玉和林妹妹那样好的感情,宝玉将来也是要三妻四妾的。还有,我能换一种什么样的活法?像妓院里的霓裳姑娘那样?赔笑万千男人,只等一个渺茫的有情郎?朱儿,现实就是现实,我不会胡思乱想的。如今,薛家再也没有谁能卖我,威胁到我了。我虽不爱薛蟠,但薛家却是我唯一的避风港。以后我会有薛蟠的孩子的,薛家这个避风港会让我和孩子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的。而这些就是我今生所求的。至于其他,我不会强求那些我得不到的虚渺的东西。”
我看着香菱,惊叹她的成长,惊叹她越来越像一个当家主母了。她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软弱无主见、任由他人揉捏的女孩儿,她也不再是原来那个与世无争、天真浪漫的女诗人香菱了。而今的她有当家主母的智慧冷静,更有当家主母的权衡利弊、杀伐果断。
曾经的她是那样的懦弱、自卑,而如今她却是如此的强大而自信,她懂得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也能够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付出一切的勇气和智慧,甚至是手段与冷酷。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我竟然一不小心,跌进了湖里,我惊恐的大声呼救着,香菱的脸在我的眼前模糊着,直至消失。
待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医院里。
姜涵正忧心忡忡的看着我,他见我醒来,连忙握着我的手说道:“小岚,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医生说你是伤心过度,引发心脏痉挛,从而昏迷的。不过,你醒来就好。小岚,我还是那句话,别看我要娶董小欣,但是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只要你愿意,我的婚姻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真是渣男啊,既要,还要,他还真是贪心!
虽然我依然还爱着他,但我却已经很明白自己该如何抉择,于是,我冷冷的说道:“姜涵,放弃董小欣娶我,否则,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姜涵闻言,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不给我答复。
这男人啊,一曰伪,二曰懦,三曰贱,霓裳说的真是没有错!
我不是香菱,我也没有生活在香菱的那个时代,所以,我不会像香菱那样抛弃自己的情,不求一心人,只求能生存下去,冷冷清清的活下去。
于是,我恶狠狠的下了逐客令,说道:“出去,姜涵,你我的关系到此为止。这三年,你爱过我,我也爱过你。我们互不相欠。但我们的感情因为你的渣,这辈子就到此为止。至于我们两人名下的诸多产业和财务,明天我们法院上见。”
姜涵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他这三年里从没有见过如此决绝冷血的我,但我已经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
我把头转向窗户那边,姜涵只得讪讪地离开。
我望着窗外已经蒙蒙亮的黎明,心中暗暗的对自己说道:“张岚,你既然已经帮助香菱逆天改命成当家主母了,那么你自己也一定不要泄气,一定要加油。这个时代,只要我自尊自爱,我一定能找到那个香菱和霓裳都想求却求不到的一心一意的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