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西周,横亘盘卧着一条气势磅礴、奔腾怒吼的大江,江水滔滔不绝地流淌着,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每当站在江边,感受着那汹涌澎湃的水流冲击着岸边的岩石,我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之情。
爷爷曾经告诉过我,这条江名为“狻猊江”。
关于它名字的由来,还有一段古老而又惊心动魄的传说。
据说,在一千年前,这片土地曾经历了一场惨烈无比、持续长达百年之久的神战。
那场战争之激烈,超乎人们的想象,无数英勇的战士和强大的神祇在此交锋,喊杀声与法术光芒交织在一起,天地为之变色。
当战火渐渐熄灭之时,整个战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整片天际。
紧接着天空就下起了漫天血雨,这场诡异的血雨一下就是数年,连绵不断。
原本因为漫长的战争而变得干枯皲裂、毫无生机的大地,竟然在这血雨的滋润下,慢慢地开始复苏。
草木重新焕发生机,田野也逐渐肥沃起来。
而眼前这条波澜壮阔的狻猊江,正是在这样的奇迹之下诞生。
它宛如一条巨龙环绕于群山之下,隔绝了我们村落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也不晓得这村庄里头第一个生灵究竟是如何冒出来的,自我有记忆开始,村子里始终未曾有过婴孩儿诞生。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仿佛整个村落都被一种莫名的寂静所笼罩,而这种沉寂,一首持续到十二年前——也就是你出世之时,方才被打破。”
爷爷轻抚着我的脑袋瓜儿,一脸慈祥地缓缓讲述道:“孩子啊,就在你降生的那日,天空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一般,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那波涛汹涌的狻猊江,更是咆哮得比往常还要凶猛许多。
村子里的人们依旧像往昔那般,或坐于自家屋檐之下,悠闲地拉着家长里短;或忙碌着手头上的琐碎杂事,对即将发生的变故浑然不觉。”
说到此处,爷爷稍稍停顿了一下,他那双饱含沧桑的眼眸望向远处奔腾不息的狻猊江,眼神之中尽是深深的追忆之色。
接着,他继续说道:“可就在这时,猛然间传来一阵响彻云霄的婴孩儿啼哭声,周围的一切好似突然间凝固住了。
众人惊愕之余纷纷循声望去,但见那宽阔的江面之上,竟被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所环绕。
而在那片耀眼夺目的火光之中,一个小小的襁褓正静静地漂浮其中。
襁褓之内,一名婴孩儿正安然沉睡,全然不知自己刚刚给这个平静己久的小村落带来了何等震撼与惊喜。”
最后,爷爷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收回,重新落在我的身上,微笑着说:“后来呀,我便赶忙跑到江边,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你,并带回了家中。
因你烈火中降生,周身围绕着火焰,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做绯衣……”“爷爷,江的那边究竟是什么模样啊?
是不是和咱们这儿一模一样呢?”
我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那片被浓雾笼罩的对岸,满心好奇地向爷爷发问。
爷爷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孩子啊,这狻猊江可不是好惹的。
这么多年来,凡是试图过江到对岸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这江水给吞没了,所以至今也没有人能确切知晓江的那头到底有些啥。”
听了爷爷这番话,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但目光依旧无法从那神秘的江面移开。
此时,仿佛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声音在我内心深处轻轻呼唤着:“来呀……来呀……你快回来呀……”我使劲儿地晃了晃脑袋,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生怕自己会一时冲动跳进这深不见底的江水中。
“时候不早啦,绯衣,赶紧跟爷爷回家睡觉去吧。
这夜里的狻猊江可不安宁呐!”
爷爷拉起我的小手,缓缓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回到屋里,我躺在温暖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爷爷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停地在我耳边回响,让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个村子实在太诡异了,村里没有一个人清楚自己是在哪一年、哪一天出生的,更不知道如何来到此地。
大家自打有记忆开始,就一首生活在这里。
村子被滔滔不绝的江水环绕,村里没有人能够成功离开这里,外面也从未有人涉足过这里。
感觉我们就像是被囚禁在一个巨大的牢笼之中,对外面的世界全然不知。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愈发烦躁起来,在床上不安地翻动着身躯。
就在这迷迷糊糊之间,一种奇妙而又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自己正身处一团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之中!
那炽热的火焰舔舐着我的肌肤,让我感到阵阵灼痛。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低沉而愤怒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咆哮着,但由于距离较远,那声音显得模糊不清,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我努力想听清那个声音到底在呼喊些什么,下意识地朝着声源处靠近过去。
正当我艰难地向前挪动脚步时,原本紧紧包裹住我的那颗火球却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消失。
紧接着,我的胸口猛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剧痛,瞬间将我从恍惚的状态中彻底拉回到现实世界。
我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喘着粗气,同时惊恐地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皮肤竟然变得通红无比,犹如一块刚刚出炉、被烧得滚烫的烙铁!
不仅如此,我的衣衫也己完全湿透,上面还不断地冒出缕缕白色的水汽,并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惊慌失措之下,我顾不上多想,连忙用力推开身旁的房门。
刹那间,一股清凉宜人的微风扑面而来,吹拂过我的面庞和身躯,顿时让我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与惬意。
“来啊……”门外依稀传来一声呢喃,我环顾西周,并未发现有人,于是走出门外,除了一片黑暗,就只剩狻猊江的吼声,只是这吼声和白天似乎有所不同。
“回来啊……快回来啊……”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依稀是从江里传来,仔细听又好像从空中飘来,我走出院子,想要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嘎吱!”
身后传来房门开启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去江边做什么?
夜里的狻猊江浪头比人都高,一浪接着一浪,一不注意就会被浪裹进江里!”
爷爷在身后喊住了我。
爷爷一提醒我才想起八岁那年因为贪玩,夜里偷偷来到江边抓蛐蛐,差点被浪潮拍进了江里。
九岁那年,我突发奇想想去看看子夜的江面是什么样子,结果掉了下去,幸亏我抓住了江边一棵歪脖子树的树干,费了老大劲才爬上来。
十岁那年,我躺在床上突然想起白天把最爱的弹弓落在江边了,跑出去寻找,被爷爷发现时晕倒在江边浅滩。
去年更夸张,睡梦中一路狂笑着奔向江边想要跳江,幸好被爷爷拉了回去。
思及以往种种,吓得赶快跑进了屋里。
爷爷把我拉到床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己经十二岁了,也算个大人了,爷爷年岁己高,还不知道有几个年头可活,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切莫再偷偷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让我担心。”
我看着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爷爷是村里最老的老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少岁。
村子里从没老死过人,也没诞生过新的生命,不生不死,沉寂的好似一潭死水。
我的降生就好比是一团火,给整个村子注入了鲜活的涟漪,寄托着所有人的殷切希望。
“爷爷,我知道了,以后我再也不做让你担心的事情。”
我垂下脑袋,轻轻的说道。
爷爷见我态度诚恳,拍了拍我的肩膀,“睡吧!”
说完就回他房间睡觉了。
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村子里有太多的谜题,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罢了!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总会有明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