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常索命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是夜,人间山脚下,一处破落的草屋内,男人的叫骂伴随着女人的啼哭。

“死婆娘,生不出儿子就别来祸害我!

我们老余家十代单传,唯独败在了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身上!”

余财一脚踹在妻子的胸口上,似是不解气地用鞋尖使劲碾压她的胸膛。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打了,我给你生,下一次,我肯定能生出儿子来。”

孙萍萍嘴角挂着血水,披头散发地跪伏在男人脚边哀嚎。

余财一脚将她踹翻在地,拎起锄头冲到院子里,破口大骂道:“你生的那个赔钱货去哪了?

给我出来!

老子可养不起那么多张嘴,先解决了这个,你再给我生儿子!”

孙萍萍一听这话儿,顿时来了力气,挣扎起身死死抱住男人的腿:“你个天杀的混账!

当年你趁我刚生完小西没力气,就那么扔掉了我的东儿,现在你还敢打西儿的主意!

她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你要杀便杀我,我死了以后你随便娶几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求求你了!”

“呸!

谁知道是不是我亲生的,你不是有个老相好么?

这么多年怕是还惦记着呢吧!”

余财眼珠子一转,奸笑道:“臭婆娘,既然你想死,那我就先解决了你这个祸害,至于那个小的,养大了卖个好价钱也好。”

说罢,余财举起锄头就要刨上妻子的后脑:“孙萍萍,安心上路,下辈子记得投胎成会下蛋的母鸡,莫要再牵连夫家断子绝孙了!”

忍气吞声这么久,孙萍萍累了,她闭上眼等待着解脱,谁知只听一声痛呼,余财脸着地,首首砸向地面。

猩红的血浸入泥沙,孙萍萍手脚并用爬上前试探男人的鼻息:“啊!”

她颤抖着手往回退,首到撞到什么东西才惊恐地回头。

入目是滴着血的木棍,再往上是葱白的玉指,皮包骨的手腕缠绕着凌乱的暗纹,一朵粉红色的扇形绒花嵌在纹路间,将本就苍白的肌肤衬得愈发惨白。

孙萍萍在看到闺女的脸时,下意识夺过木棍,慌乱地站起身,捏住女孩儿的肩膀:“乖女,人是娘杀的,你快走,别和任何人提起,快走啊!”

她紧握着木棍,眼看女儿一步不动地盯着自己,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使劲拽起她的袖口,将她拖往门口,嘴里打着哆嗦,颤抖着声音道:“他死了也好,他死了你才能解脱,一切都会过去的,会过去的,你要过好日子......”余西任凭娘亲拖着她走了几步,在大门打开前,她忽然定住脚步,一把攥住母亲冷到刺骨的手掌,朱唇轻启,出口的声音软绵清甜,语调却不带一丝起伏:“阿娘,你怕什么。”

孙萍萍此时才恍然发觉究竟哪儿不对劲,她抬头对上余西漆黑的瞳孔,那里没有半分杀了亲爹的恐惧,只有望不到头的平静。

孙萍萍扔掉木棍,用自己沾了泥土的袖口擦掉女儿脸上被喷溅的血迹,心酸道:“西西啊,是不是吓坏了?

你放心,就是拼了这条贱命,娘也会保护好你。”

“阿娘,回答我,你怕什么?”

余西反手握紧母亲仍在颤抖的手,“余财印堂泛红,身上从始至终都没有黑气,这表示他不曾被妖鬼附体,他这些年如此行径,是天生坏种,死了便死了,不值得人怜悯。”

漠然的语气在黑夜显得愈加冰冷,孙萍萍一时拿不准闺女的心思。

“哎哟我的乖女!

可不兴再说这些胡言!”

孙萍萍捂住余西的嘴,“哪来的鬼怪,你答应娘,永远别再提起这档子事。”

余西没应,转而说道:“阿娘,于我而言,您的命是这天下唯一珍贵的东西,不是贱命。”

余西蹲下身子,将趴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面:“阿娘你看,他还有气。”

她拽了一下余财,可常年吃不饱饭的身子如何拖得动健壮的男人,她对孙萍萍招招手,道:“阿娘,来帮忙,把他抬进屋子。”

娘俩锁好大门后进屋,余财满脸血污的瘫在地面。

余西连一个余光都不愿再分给她所谓的父亲,嘱咐孙萍萍收拾好所有能换钱的东西,刚抬脚,她发现母亲正眼含泪水盯着昏迷的男人。

余西微微歪头,扑闪着大眼睛问:“阿娘,你是在舍不得吗?

这个男人贬低了你一辈子,打了你一辈子,他死了你才能解脱,你哭什么?

你该笑才对。”

她不懂,终于可以摆脱一切,阿娘有何伤心的。

孙萍萍擦了把脸挎上包袱:“小西说得对,是娘糊涂了。

走吧乖女,我们再也不要回来这鬼地方了。”

孙萍萍牵起女儿的小手,将她残破的袖口使劲拉至手背,盖住狰狞的黑纹,笑道,“我的乖女,是要过好日子的。”

二人走后,两道影子闪进破屋。

“收他走吧。”

邬禾双指并拢,欲勾出余财的魂魄,白泽赶忙打断术法,低声道,“这人还没死透,你现在出手会沾惹人命。”

“好吧。”

邬禾乖巧地收回手道,“那就等他死透再勾。

此人一生作恶多端,罔顾亲女儿的性命,自私黑心,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命数己然到头了。

待我们勾出他的魂,定要送他入十八层地狱好生忏悔,世世不得再入轮回。”

夜晚的山路崎岖阴冷,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了暴雨。

孙萍萍带着一身伤痕,没走多远就没了力气。

大雨遮了视线,孙萍萍没注意到脚底的泥洼,一个趔趄摔进水坑。

“娘,小心。”

余西用力把孙萍萍拉出来,模仿母亲平日为自己遮雨的动作,用袖口为她遮挡雨水。

可纤薄的布料哪能遮住如银针般的暴雨,孙萍萍褶皱的脸上嵌着泥土,好似只剩一口气吊着。

孙萍萍觉得身子忽冷忽热,愈发飘飘然,意识完全丧失前,她摸上女儿的脸,不舍地道别:“娘怕是不能看着你嫁人生子了,下辈子,别当娘的女儿了,太苦了,我们西西该过好日子的......”余西脸上瞧不出情绪,她堪堪接住孙萍萍滑落的手,雨帘中,黑圆的眼瞳倏地亮如金阳,她边环顾西周边喃喃道:“阿娘还是如此不懂西西。

你总说我该过好日子,可我只想找回遗失的东西,若寻得到,那便是圆满。”

一番探查后,余西确定了大致的路线,背起昏迷的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

雨越下越大,淤泥打湿了裤脚,杂乱的枯枝阻碍着她的脚步。

她在分岔路口迟疑片刻,毅然放弃那条一眼望得到尽头的平坦土路,向右侧灌木丛堆走去。

就在她的力气快要撑不住时,齐人高的杂草丛自发地向两边散开,一抹幽幽的烛光闯入眼底。

“谢谢你们帮忙。

阿娘,您有救了。”

余西对着草丛颔首道谢,然后加快脚程,叩响木门,“有人吗?”

“她来了。”

木屋内,邬禾不赞同地拉住哥哥:“哥哥,不可干预人间事,你这样做会扰乱她本来的命途。”

白泽安抚地拍拍她的头顶,笑道:“主子说过,她这一世的命格顶好。”

“那又如何?”

“顶好,便是前路皆坦途。

此刻她遇了难,便算不得好。

可若你我出手帮她一把,解了她的困,她的前路方可平坦。

所以,我这不过是在顺应天命,不会违背天道。”

言罢,白泽敞开门。

邬禾瞧着他将那对母女迎进屋,咬牙切齿道:“你的嘴也变得和蓝阳一样讨人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