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右滑游戏
午夜十二点十七分的浴室镜里，映着她左眼睑上没卸干净的眼线，像半截折断的蜘蛛腿。
0"叮——"电梯下行时，手机震动了。
昨晚随手右滑的23岁"汪"发来语音条，背景音是引擎轰鸣。
"姐姐怎么不理我呀？
"少年音色里掺着电子乐的重低音，震得她AirPods微微发麻。
梦梦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
这个资料页写着"剑桥硕士/家族基金"的男孩，昨天刚匹配就发来外滩十八号的定位。
现在他的第二条消息是一张高空泳池照片，湛蓝水面映着浦东天际线，角落的宝格丽酒店logo像枚不小心入镜的邮票。
"今天要参加三个研讨会。
"她回复完就后悔了——这简首像在解释为什么己读不回。
对话框立刻跳出"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快得仿佛守在手机前。
写字楼电梯的镜面不锈钢上，她瞥见自己眼下浮着两片青灰。
是最近连续加班，长时间失眠的症状。
手机又震了，汪发来的***里，他戴着雷朋飞行员墨镜，身后停着辆哑光灰的兰博基尼Urus。
"这滤镜..."梦梦放大照片时笑了。
男孩耳后那道若隐若现的修图痕迹，像她昨天P掉的颈纹一样欲盖弥彰。
但当他发来陆家嘴某私募基金办公室的定位时，她心脏还是漏跳了半拍——那里离苏打工的地址只有三百米。
午餐时间在茶水间，她第13次点开汪的朋友圈。
保时捷918的仪表盘、佘山高尔夫俱乐部的果岭、北海道粉雪里的Burton单板...所有照片都精准踩在算法认为她会停留的0.3秒阈值上。
最新动态是二十分钟前发的黑松露牛排，配文"一个人吃战斧好寂寞"。
"梦姐又刷小奶狗呢？
"实习生小林突然探头，吓得她手机掉进燕麦拿铁里。
咖啡液顺着钢化膜边缘渗入听筒时，汪正好发来新消息："姐姐公司楼下有家日料店，听说海胆是从北海道空运的..."下班时暴雨突至。
梦梦站在大堂犹豫要不要接汪的语音通话，突然闻到一股雪松香。
她猛地回头，只看见旋转门外苏举着黑伞走向奔驰S600，副驾驶座有个穿ISSEY MIYAKE连衣裙的剪影。
手机在这时响起。
汪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看到你了！
"她茫然西顾，最终发现马路对面停着那辆照片里的哑光灰Urus。
车窗降下，露出张被雨水打湿的年轻面孔，右耳上的钻石耳钉在闪电中亮得刺眼。
"姐姐比照片还好看。
"汪递来的毛巾带着Loewe事后清晨的香水味。
当跑车在积水路面激起扇形水花时，梦梦发现他握方向盘的左手小指戴着枚克罗心戒指——和她三年前在静安寺求的那款一模一样。
车载音响放着《重庆森林》的"California Dreaming"，汪跟着哼唱时喉结上下滚动。
他突然问："姐姐知道为什么我资料页放王菲照片吗？
"没等她回答，自己笑起来："因为你说过喜欢《暗涌》这首歌。
"梦梦的指甲陷进掌心。
她不记得在哪个深夜的动态里提过这个细节。
后视镜里，自己精心打理的栗色长发正淋着雨，发梢卷成一个个问号。
暴雨中的恒隆广场霓虹像被水晕开的油画。
汪变道时"不小心"碰到她膝盖，温热的掌心温度透过***传来。
"其实我骗了姐姐，"他忽然说，"我不是23岁。
"梦梦的心跳突然加速，却听见后半句："下个月才满22岁。
"Urus在红灯前急刹。
汪转头看她时，雨水正从他发梢滴到Dior衬衫领口。
"姐姐要不要验证下我身份证？
"他凑近时带着白桃乌龙漱口水的甜香，"或者...首接去能看身份证的地方？
"梦梦望向窗外。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着对面商场LED屏的七夕广告。
模特们戴着卡地亚对戒在虚拟银河里拥吻，广告语写着"此刻即永恒"。
手机突然震动。
苏的消息时隔两周再次弹出："我想见你。
"配图是暴雨特写，想是在透明的落地玻璃后拍摄的。
汪的指尖正摩挲她珍珠耳坠的缺口。
当跑车冲向浦东某五星级酒店的方向时，梦梦在雨声中听见自己说："靠边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