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夜鱼踪
刀刃离我耳尖不过半寸,她却突然惨叫一声——窗台上那丛野菊无风自动,细白花瓣簌簌落在她溃烂的伤口上。
"你往我脸上撒了什么!
"她疯狂抓挠着脖颈,脓血顺着棉袄领子往下淌。
我捏着喷壶后退半步,壶里掺了灵泉水的野菊汁泛着莹蓝,"姐不是说磺胺药治百病么?
怎么不抹你偷藏的那盒了?
"她瞳孔猛地收缩。
上个月我亲眼见她从卫生所顺走三盒磺胺,此刻她衣兜里还露出一角铝箔包装。
"这花汁专治蚊虫叮咬。
"我把喷壶搁在掉漆的八仙桌上,"不过若是碰到假药过敏的人......"门外忽然传来杂沓脚步声,周美倩慌不择路翻窗逃跑时,我顺势踢翻了煤油灯。
火苗舔上她沾满花汁的棉袄下摆,在雪地里拖出一道焦黑的痕。
农场主任带着人冲进来时,我正用搪瓷缸接屋檐下的冰棱,"周技术员说要帮我修窗框,怎么突然跑了?
"当晚我在炕洞里烤土豆时,沈明宇叩响了门板。
他军大衣肩头落满雪,手里牛皮纸袋渗出油渍,"张主任让送点跌打酒。
"我盯着他右腿微不可察的颤抖,忽然想起空间里那株将开未开的雪莲。
昨夜灵泉升级后,药田里多了块冰晶碑文:天山雪莲需以功德浇灌。
"沈技术员见过六月开花的冬麦么?
"我递过烤得焦香的土豆,他指尖擦过我掌心时,腕间胎记与玉镯同时发烫。
他撕土豆皮的动作顿了顿,"理论上需要改变光周期......""如果我说能让试验田的麦苗明早就抽穗呢?
"煤油灯爆了个灯花。
沈明宇的眼镜片上浮着暖黄的光晕,我从他瞳孔里看见自己鬓角的野菊一晃而过——那是我用灵泉催开的第一株花。
三天后的深夜,我们猫腰蹲在试验田埂上。
沈明宇的白衬衫沾了泥,手里笔记本密密麻麻记着温度数据。
我偷偷往灌溉渠滴了两滴灵泉,麦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了一寸。
"你看!
"我拽他袖口,"那片麦子是不是在动?
"他忽然攥住我手腕,掌心温度烫得吓人。
我以为他发现了端倪,却听他哑着嗓子说:"别动,你发间有蜘蛛。
"他的呼吸扫过我耳尖时,远处传来重物落水声。
我们打着手电筒跑到蓄水池,只见周美倩湿淋淋地趴在冰窟窿边,怀里紧紧搂着个玻璃瓶——里面游着沈明宇试验用的杂交鱼苗。
"这鱼塘早该填了!
"她牙齿打战却还在叫嚣,"我这是帮农场除隐患!
"我蹲下身拾起漂在水面的工作证,照片栏赫然贴着李惠芬年轻时的脸,职务说明写着"大丰肥皂厂质检员"。
原来那两张船票换的提货单,竟藏着李惠芬顶替他人身份的罪证。
沈明宇的银针在月光下一闪,"周同志,你说这些鱼苗要是突然开口说话......"周美倩尖叫着昏死过去。
次日全农场都在传,蓄水池的胖头鱼半夜学人咳嗽。
我蹲在灶台前煮鱼汤时,空间里的雪莲忽然绽开第一片花瓣,机械音欢快地响起:"收获科学家的震撼,解锁二级灵泉,奖励植物速生剂×1"沈明宇就是这时候掀帘进来的。
他鼻尖冻得发红,怀里揣着本《本草纲目》,书页间夹着朵干枯的雪莲标本,"听说你会针灸?
"我舀汤的手一抖。
他腕间的胎记透过绷带渗出血色,而我玉镯上的缠枝纹正缓缓转动,像要缠住那抹殷红。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欢呼,今年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谁也没发现试验田的冬麦悄然抽穗,更不知道李惠芬正带着满脸胡茬挤上南下的火车——她怀里那张船票的目的地,早被我改成了大西北劳改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