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国家大力推动农业合作化运动,生产队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在广袤的农村大地上应运而生,而东北某省春城市清水县清水乡许家沟村,便是这众多生产队中普普通通却又满含故事的一个小小缩影。
许家沟村,坐落在青山绿水的怀抱之中,那连绵的青山好似忠诚的卫士,守护着这片土地,潺潺的溪水宛如灵动的丝带,蜿蜒穿过村庄,滋养着一方物产。
这儿的人们,个个都有着大山般淳朴善良的性子,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过着平淡又踏实的日子。
每日清晨,生产队那口老钟总会准时敲响,“当当当”的钟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仿佛在召唤着人们开启一天的劳作。
社员们闻声纷纷从自家屋里走出,汇聚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队长站在那儿,目光如炬,打量着眼前男女老少不同的面孔,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分配这一天的劳动任务。
“大栓叔、二婶子,你们带着几个婶子去东边那块地扒苞米嘞,可得麻利着点儿啊。”
队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东边的田地。
“铁柱、铁梁还有年轻的后生们,咱去西边那块地收割谷子,今儿个可得加把劲儿,争取多收点儿啊。”
队长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回荡着。
安排妥当后,大家便扛着农具,有说有笑地朝着各自的田间走去。
中午时分,日头高高地挂在天上,炽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烘烤着大地,田野里仿佛升腾起一层薄薄的热气。
社员们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听到收工的吆喝声,便陆陆续续扛着农具往回走,一路上还不忘打趣几句,缓解这一上午的劳累。
下午亦是如此,劳作时,队长也会适时地让大家歇上一会儿,喝口水,喘口气。
等到夜幕像一块黑色的大幕布,缓缓地拉下来,笼罩住整个村庄时,社员们又齐聚到队部。
队部里那盏昏黄的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照在大家满是疲惫却又透着质朴的脸上。
大家先是围坐在一起,听着识字的人念着报纸上的内容,学习政治与文化,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对新知识的渴望,时不时还会有人提出几个问题,大家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学习完后,队长便会拿出那本记工分的本子,清了清嗓子,开始根据社员们一天的劳动表现记工分儿。
他一边回忆着大家干活的情况,一边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嘴里还念叨着:“铁柱今天干活挺卖力啊,收割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得多记几分嘞。”
社员们都竖着耳朵听着,心里惦记着这工分,毕竟这可是日后“分红”的依据呀。
记完工分儿后,队长又会把第二天的劳动任务细细地分配好,这才散了会。
许家沟的农民们,就这么过上了有“组织”的日子,从形式上看,还真有点像工人那样,有着固定上下班和休息的时间。
秋风宛如一位温柔的画师,用它那神奇的画笔,将田野涂抹成了一片金黄,沉甸甸的谷穗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好似一片金色的海洋,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波浪,生产队的田野上呈现出一片丰收的喜人景象。
队长的妹妹许惊蛰,身姿修长,眉眼如画,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她扎着两个乌黑的麻花辫,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旧蓝布衣,那衣服的边角都磨得起了毛边,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下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旁。
腰间系着一条粗布腰带,将她那纤细的腰身衬得越发盈盈一握。
此时,她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镰刀,微微弯着腰,飞快地挥动着,镰刀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过一道道寒光,那谷穗就像听话的孩子,纷纷在她的镰刀下倒下,堆积在一旁,渐渐堆成了一座座小小的“金山”。
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泥土里,可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一种坚定与不屈,仿佛要用这繁重的劳动,把心里那些乱糟糟的事儿统统都赶跑似的。
“惊蛰,歇会儿吧!
大家都累了!”
邻居赵铁柱,身材魁梧得像座小山,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只是那左眼上戴着的黑色眼罩,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却怎么也遮不住他眼中那浓浓的关切与担忧。
他站在田埂上,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望着许惊蛰那不知疲倦的身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许惊蛰仿佛没有听到赵铁柱的呼喊,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中的镰刀挥动得更快了,每一刀下去都准确有力,谷穗倒下的声音在她耳边“簌簌”作响。
她的心里啊,此刻正翻涌着如潮水般复杂的情绪,一个月前中秋节的那一幕幕,就像电影胶片一样,不停地在她脑海中回放着。
那晚,月色如水,洒在院子里,未婚夫张郎平喝了不少酒,眼神中透着一种让她害怕的光。
借着酒劲儿,张郎平一把将她按在炕上,她拼命地挣扎着,双手不停地推搡着,嘴里喊着“不要,你放开我”,可终究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捉弄。
而之后,张家人竟离奇失踪了,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一点儿踪迹,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疑惑和恐惧,这些日子,她常常在夜里被噩梦惊醒,醒来后便是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暗自落泪。
这几天,许惊蛰的身体出现了异样,月事迟迟不来,早上起床时总是阵阵干呕。
她心里隐隐猜到了原因,知道自己可能怀孕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慌乱得不知所措。
她不敢面对这个现实,更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用这繁重的劳动来麻痹自己,仿佛只要自己一刻不停地干活,就能把那些烦恼统统忘掉似的。
赵铁柱看着许惊蛰那倔强的身影,心中一阵酸楚,他暗暗叹了口气,那原本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
他早就对惊蛰心生情愫了呀,每次看到她,心里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可自从去年那场意外夺去他的一只眼睛后,他觉得自己再也配不上她了。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眼罩下那道长长的疤痕,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啊。
他默默地走到惊蛰身边,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她似的。
他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惊蛰,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
你再着急干活,也得歇会儿啊!”
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心疼。
许惊蛰闻言,身体微微一震,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她不敢抬头看赵铁柱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眼睛盯着脚下的土地,低声说道:“我没事,铁柱哥,你不用担心我。”
可她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手里的镰刀也似乎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赵铁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首起身子,望着远方的天空,那天空湛蓝湛蓝的,可他的心里却满是阴霾。
他知道惊蛰心中的苦楚,却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守护着这个让他心动的女子,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她能早日走出这片阴霾,重新露出那灿烂的笑容,迎接新的生活。
田野上,社员们忙碌的身影与金黄的谷穗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与希望的美丽画卷。
夜幕低垂,乌云像一群黑色的骏马,奔腾着汇聚过来,渐渐地遮蔽了满天的星辰,整个村庄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着,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生产队的场院里,灯火昏黄,那灯光在风中摇曳着,忽明忽暗,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谷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高,驴子蒙着眼罩,拉着沉重的石头滚子,“嘎吱嘎吱”地一圈圈碾压着谷穗,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沉闷。
惊蛰和铁柱等人穿梭在谷堆之间,他们的身影被灯光拉得长长的,映在地上。
惊蛰时不时弯下腰,用双手抱起一捧新收的谷子,快步走到滚子下,小心翼翼地添进去,她的脸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打湿了衣领,眼神中透着焦急,一心想着要赶在下雨前把这些谷子都处理好。
铁柱也没闲着,一边帮着牵驴子,一边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嘴里还不时地吆喝着:“大家加把劲儿啊,这天看着要下雨了,可得抓紧咯。”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雷声轰隆,就像老天爷在天边敲响了战鼓一般,震得大地都微微颤抖。
刹那间,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众人顿时慌乱起来,呼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有的社员挥动着铁锨,用力地将压好的谷子聚拢在一起,那铁锨在雨中闪着寒光,雨水顺着锨柄流下来,打湿了社员们的衣裳;有的社员则撒腿奔向仓库,在昏暗的仓库里焦急地翻找着塑料布,嘴里念叨着:“哎呀,可千万别把谷子淋湿了呀。”
惊蛰也不顾一切地冲进雨中,雨水迅速打湿了她的衣衫,那衣服紧紧地贴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瘦弱的身形,她却浑然不顾,依旧朝着谷子堆跑去,想要多抢救一些谷子。
铁柱见状,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他扯着嗓子大喊:“惊蛰,你快躲进屋里去!
这里我们男人来就行!”
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沙哑,可惊蛰只是倔强地摇摇头,继续在雨中忙碌着,那雨水顺着她的发丝不停地流淌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
就在这时,惊蛰心急之下,没留意脚下,不慎被一块石头绊倒,整个人向前重重地摔了下去,“噗通”一声,溅起一片泥水。
她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腿,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裤腿,那红色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越发刺眼。
铁柱惊恐万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大喊一声:“惊蛰!”
然后一个箭步冲过去,脚下的泥水被他踩得飞溅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惊蛰抱起,紧紧地搂在怀里,仿佛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他扭头对着弟弟铁梁吼道:“快去套牛车!
惊蛰受伤了!”
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慌乱,那吼声在雨中传出去老远。
铁梁听到哥哥的呼喊,二话不说,扔下手里的农具,拔腿就往牛棚跑去,溅起一路的水花。
到了卫生院,惊蛰被轻轻地放在病床上,她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没了血色,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着,像是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女医生匆匆赶来,一边戴上听诊器,一边责备道:“你这个当丈夫的,怎么这么粗心?
你媳妇都怀孕了,还让她这么折腾!
差点儿孩子就没了!”
铁柱一下子愣住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惊蛰的哥哥许队长也惊愕地看着妹妹,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他怎么也没想到妹妹居然怀孕了,而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惊蛰听到医生的话,缓缓睁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头。
待医生走后,她在哥哥一再追问下道出了实情。
她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断断续续地讲述了中秋节的遭遇。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痛苦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己。
铁柱听得心如刀割,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眼里满是心疼和愤怒。
他紧紧握住惊蛰的手,那手微微颤抖着,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传递给她。
他深情地说:“惊蛰,让我来当孩子爸爸吧!
我会用我的余生来照顾你和孩子。”
他的眼神坚定而真挚,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惊蛰震惊地看着铁柱,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惊讶和感动。
她颤抖着问:“铁柱哥,你是咱们村的会计,有大好的前程,没有必要因为我自毁前程啊!
你真的不介意吗?”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吹散。
铁柱坚定地摇摇头,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女人。
能和你结婚,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我一定对他视如己出!”
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温柔的神情,那是只属于惊蛰的温柔。
惊蛰感动得泪流满面,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滚落下来。
她终于微微点头答应了,眼神中多了一丝安心和依赖。
许队长看到这一幕,也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为了凑自己娶媳妇的彩礼钱,妹妹也不会没了解清楚就和张郎平订婚。
也不会被欺负,更不会未婚先孕。
他走上前,拍了拍铁柱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那眼神里却透着满满的感激和认可。
窗外,雨依旧在下,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户,仿佛在诉说着这个夜晚的故事。
但夜色中却透出了一丝曙光,那曙光虽然微弱,却给人带来了无尽的希望,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开启一段新的、充满温暖的生活。
铁柱,你真的愿意承担这一切吗?
你准备好迎接这个新生命,以及和惊蛰的未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