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 “资产负债表异常” 的红色警示像道渗血的伤口，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是他在中核集团财务部工作的第十三个年头，经手过数不清的项目资金流转，却从未见过如此荒诞的数据。
本该划拨给西部核电项目的三千万，此刻竟躺在一个叫做赵永杰的私人账户里。
“周会计？”
行政部小李抱着文件探进头，“纪检的王主任说要找你聊聊。”
走廊的感应灯忽明忽暗，周明远听见自己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极了十年前父亲弥留之际的心电图。
推开会议室的瞬间，空调冷气裹挟着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三位纪检人员面前摊开的审计报告上，他的名字被红笔圈得醒目。
“周先生，” 王主任推了推金丝眼镜，“根据匿名举报和初步审计，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款三千万。
请配合调查。”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是妻子苏敏的来电。
周明远想起今早出门前，儿子周小川塞给他的手绘加油卡，画着歪歪扭扭的超人，胸前写着 “爸爸最厉害”。
审讯持续到深夜。
当周明远在询问笔录上签字时，窗外的霓虹早已黯淡。
他摸出钥匙打开家门，玄关处苏敏的高跟鞋东倒西歪，茶几上的药盒滚落一地 —— 是她治疗焦虑症的氯硝西泮。
“所以那些匿名短信都是真的？”
苏敏从阴影里站起来，眼尾的细纹里结着干涸的泪痕，“有人说你和供应商有不正当往来，我还不信……”“敏敏，你听我解释！”
周明远抓住她的手腕，却被狠狠甩开。
苏敏抓起桌上的相框砸向墙面，玻璃碎裂的声音里，他们结婚十周年在北海道拍的照片飘落在地。
第二天清晨，周明远顶着黑眼圈走进财务部，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针。
曾经称兄道弟的赵辉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冷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装得那么老实。”
唯有实习生小林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周哥，我在档案室发现去年的合同存档有问题，或许能帮到你。”
周明远攥着纸条冲进地下三层的档案室，霉味混着油墨气息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