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柴的汉子踩着露水往山道上走，箩筐里新摘的野菇还沾着湿气。
酒肆掌柜老赵头刚卸下门板，便被蹲在檐下的灰衣少年惊了一跳。
“江家小子，又来赊米？”
老赵头瞥了眼少年怀里的旧布包，那包裹方方正正，隐约露出半截泛黄的书角。
江离站起身，袖口露出的腕骨细得硌眼：“赵叔，今日测骨大典…我想买块饴糖。”
老掌柜叹了口气。
三年前江家那场大火烧得蹊跷，偏偏只活下这对兄妹。
妹妹江雨被测出玄灵根时，全镇人都道江家要翻身，谁料半年后天枢宗送回具冰凉的尸首，说是练功走火。
自那日起，江离便魔怔似的四处搜罗修仙杂书，镇里人都笑他疯癫。
“拿着吧。”
老赵头从柜台摸出块麦芽糖，“给你爹娘上炷香，别总惦记修仙…”江离攥着糖块钻进巷子，背后传来嗤笑：“无灵根的废物也配吃糖？”
三个锦袍少年堵住去路，领头的手腕缠着条碧鳞小蛇——正是镇守家的独子周焕。
“听说你昨儿又去乱葬岗挖坟了？”
周焕指尖轻点，小蛇嗖地窜上江离肩头，“该不会以为死人骨头能测出灵根吧？”
冰凉的蛇信擦过耳垂，江离垂眸盯着青石板缝里的苔痕。
怀中的《云庐杂记》硌得胸口发疼，那是妹妹生前最爱的志怪话本。
“时辰要过了。”
他忽然开口。
周焕一怔，随即被远处钟声惊醒。
测骨大典的青铜钟响过三遍，再耽搁便要错过。
三人骂咧咧地转身奔去，小蛇在江离颈侧咬出两个血点，伤口却渗出丝缕黑气。
断云崖下聚了百余人，麻衣老者拄着藤杖立在寒潭边，袖口银线绣着天枢宗云纹。
潭水黑如浓墨，七根蟠龙玉柱半浸在水中，龙口衔着不同颜色的玉珠。
“金灵根，周焕！”
随着老者唱名，锦衣少年昂首上前。
潭中金珠骤亮，龙柱腾起丈许金光，隐约凝成剑形。
人群骚动起来，连麻衣老者也微微颔首：“可入内门。”
江离缩在人群最后，指尖摩挲着怀表齿轮。
这表是娘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表盖内侧刻着“永镇幽冥”四字，三年来他翻遍古籍，竟寻不到半点相关记载。
“江离！”
唱名声如冷水泼面。
他踉跄着挤出人群，听见周焕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