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残烬

寒风裹着药气钻进柴房，我望着腕间青紫淤痕发怔。这具十六岁的身体分明没有受过伤，可肺腑里熟悉的灼痛提醒着我，那些刻在魂魄里的伤病也跟着回来了。

"姑娘好歹用些粥。"漆盘从门缝底下推进来，白瓷碗里浮着两片烂菜叶。送饭的婆子突然压低声音："老爷请了城南的梳头娘子，说是要给您开脸......"

铜锁碰撞声打断她的话，我盯着门槛处蜿蜒的血迹——那是前日不肯喝哑药时咬破舌尖留下的。门外忽有环佩叮当，继母裹着狐裘立在风雪中，鬓边金步摇映着雪光，恍如前世她掀开轿帘时簪的那支。

"玉娘莫怪你父亲心狠。"她将绯色嫁衣抖开，牡丹暗纹在烛火下泛起血光，"能为林家挣个前程，是你的福分。"

我抚过嫁衣袖口的金线，前世这衣裳被尚书府大夫人撕得粉碎。那夜红烛高烧，五十岁的兵部尚书捏着我的下巴说："林主簿倒是舍得，这般鲜嫩的女儿也肯送来。"

指甲刺破掌心，我忽然轻笑："母亲可知，张尚书最爱在妾室肩头烫香炉印？"继母手一抖，金簪险些划破嫁衣。我凑近她耳畔低语："三日后弟弟书房会收到一匣浸血的金锁，您猜那会是谁的周岁礼？"

窗外忽起喧哗，前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我趁机撞翻烛台，火舌顺着嫁衣蹿上梁柱。浓烟里传来继母的尖叫，护院撞门的声响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

我撕开中衣下摆裹住口鼻，从柴垛深处摸出藏了半月的火镰。前世被囚禁在尚书府偏院时，那个瞎眼婆子教过我，火油混着陈醋泼在门轴上，能让铁锁脆如薄冰。

"快抓住那小***！"父亲气急败坏的吼叫混着焦糊味传来。我踹开烧酥的窗棂，碎雪混着火星扑在脸上。前院乱作一团，弟弟最爱的红嘴画眉正在金丝笼里扑腾，像极了前世我被按在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