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谁家好人会给未婚妻送小H书呀
姜时愿不知道自己娘亲为何会问起裴彻,还一脸花痴的表情,那笑都要扯到耳朵根了。
她笑不出来!
她对裴彻的敬畏,根深蒂固,如影随形!
因为她人生第一次挨打,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那是十年前,她还在鹿鸣书院读书。
周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可以入学读书,但读书科考毕竟是男子的事业,各家送姑娘上学堂,也多为得让子女多结识一些门户人脉,学堂给女学生们启了蒙之后,只要不出格,基本就放任不管了。
唯有临时请来的裴彻要求严苛,就因为她在课堂上开了个小差,就被裴彻叫起来当众打了一手板,还把她的东西给没收了。
裴彻说,他不觉得读书只是男子的事,也不觉得读书只是为了科考名利,读书可以修身养性,坐在他面前的不分男女,懈怠便要罚。
当时的裴彻也不过十六岁,却比学堂的老夫子还古板严苛。
姜时愿被当众打了一手板,再不敢散漫,学了有史以来最认真的一门课,半年结业的时候,也不负所望,得了全优第一。
裴彻也确实言行合一,惩罚时不分男女,嘉奖的时候不但把没收的东西还给了她,还把她的名字添上了表彰榜。
那是她第一次被表彰,也是书院唯一一次有女学生上表彰榜,登上榜首。
那段时日,姜时愿走路都带风,但,总得来说,姜时愿对裴彻,还是畏惧大于敬仰。
现在她还时不时地会做梦,梦见自己在喧闹的宴会上,在闹市大街上,被当众提起来。
最离谱的一次是,她梦见自己成亲了,洞房花烛夜,她娇羞地蒙着红盖头,正满怀期待等着自己的新郎官,忽然盖头被一杆戒尺挑起——那个铁面无私的男人穿着一袭大红的喜服,手握着戒尺,居高临下对她道——“伸手!
挨打!”
额……姜时愿打了个哆嗦,摇了摇头,把这离谱的梦境甩出自己脑袋。
不过——反正她也不是跟裴彻过日子,有这样一个有原则是非分明的人当长辈,其实也挺好的。
以后她要是跟裴子野出现矛盾,也不至于被欺负的太惨。
这样一想,姜时愿心里那点敬畏又多了一丝谄媚:“裴大人很好,有他在,女儿很安心。”
秦倚云那眼睛都笑弯了:“是吧,你姑母给你找的亲事怎么会差?”
裴彻年轻有为,能力卓群,女儿嫁给他,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外头,都没人敢看轻一眼。
地位高,还不用管家,安安逸逸的当着太傅夫人。
秦倚云越想越满意,这样的好婚事真是打着灯笼都寻不到。
三年前,这婚事差点就黄了,这次绝不能再耽误了。
这婚事就得马上定下来!
“既然你没意见,那娘这就给你姑母回信去了,咱们两家的婚事就操办起来了。”
回到将军府,秦倚云立马忙活开来了,先让人往宫里送了消息,然后就一头扎进了库房里。
只有一个月的功夫,她得赶紧把嫁妆清点出来。
姜时愿回到房中刚坐下,姜星灼一袭蓝衫,削瘦却颀长的身子倚在门框上,眉头微蹙,一双好看桃花眸眸子,却透着些不合年纪的阴沉:“真打定主意不要那姓沈的了?”
姜时愿看着他:“怎么,你不乐意?”
姜时愿有些弄不懂自家这个弟弟在想什么。
虽然姜星灼没有当面说过什么,但每次她提及沈律初,姜星灼的表情都很阴沉冷淡。
昨天她说不要沈律初时,她分明看见姜星灼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嗯,终于聪明一回了。”
姜星灼冷冷道。
姜星灼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姜时愿早己见怪不怪。
姜星灼本就喜静又寡言,如今年岁长了,也更加孤僻了。
但姜时愿还是有些担心,关心道:“阿星,大夫说你要多活动,别天天看书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我听说城南新开了一家酒楼,做的江南菜式,我猜你会喜欢,改日我们一起去尝尝。”
姜星灼撇了撇嘴,低头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婢女红豆从外欢喜喊道:“小姐,小姐,裴家派人来送庚帖了。”
姜时愿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惊讶道:“这么快?”
红豆点了点头,止不住的笑。
还没见谁家议亲这么着急的,上午相看,下午就来送庚帖,想来是极为中意自家小姐。
这裴太傅果真是个有眼光的!
她家小姐——美若天仙,聪慧绝伦,天上都难见,人间更是少有!是个有眼睛的都会欢喜。
只有某些瞎了眼的蠢物不懂欣赏。
红豆与有荣焉,高高扬起了头:“除了庚帖,裴家还让人送了好些东西。”
红豆献宝一样,招呼人将一个又一个食盒拿进来,铺满了整个桌子。
姜时愿转身去看桌上的点心,眼中隐隐有些惊喜。
姜星灼被冷落在门口,嘴角不自觉地往下压了压。
二十六岁,又不是六十二岁,急什么呀!!
“还有这个,姑爷特意交代一定要交到小姐手中的。”
红豆又将一个包袱递给了姜时愿。
姜时愿看了看那一桌的糕点,又看了看红豆手中的包袱,隐隐约约像是几本书的模样。
难道……难道她随口说的两句话,真有人放在了心上?
姜时愿打开,眼睛猛地一亮——京城最时兴,因为尺度过于大,而被一度封禁,一书难求的《簪花记》。
你别看它名字普普通通,但这只是障眼法,里头的内容那真是一看一个不吱声。
姜时愿连忙把包袱盖起来。
那裴子野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搞黄,不是,搞闲书挺有门道的。
不错不错。
姜时愿这会子才真的觉得,这门婚事是真的不错,至少婚后生活不会太无聊。
……两个时辰前——太傅府——裴子野将一摞书抱进书房:“小叔,市面上时兴的话本子都在这了。”
裴彻埋头在公文中,并未抬头,道:“放窗边书架上边第二排。”
想到了什么,裴彻抬头看了看窗边书架的高度。
“放最中间。”
裴子野倏地瞪大了眼:“放书架?
什么意思?
小叔你要把这些书留在书房?”
裴家谁不知道小叔他清冷肃穆,他的书房就跟他的人一样,里头收着的全都是名家典籍,连本山水游记都找不出来。
现在,他竟然要把这些污糟糟的街边杂书摆上书架,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这还是他那位位高权重不苟言笑的太傅小叔吗?
裴子野狐疑地看着自家小叔,随即脑中灵光一闪——他怎么给忘了,小叔马上要成亲了。
这些闲书一看就是给他未来小婶婶准备的。
但很快,这个判断又让他更为震惊——谁说他家小叔古板无趣白瞎了一副好皮囊的,明明小叔会的很。
裴子野像是得知了什么惊天秘闻一样,心中翻腾着惊涛骇浪,面上却波澜不惊。
他迅速将书码好,然后指着最中间的几册书,道:“小叔,你要是想看闲书,中间这几本最精彩,最受小姑娘欢迎了。
书局都买不到,侄儿费了好多功夫才寻来的。”
裴彻‘嗯’了一声。
裴子野憋着笑退了出去,以往这种小伎俩,根本瞒不过小叔的眼睛,但这次可就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