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首绣着经幡上的莲纹,银针穿过素绢时发出细微的"嘶啦"声,像极了昨夜花子虚掀帘而去的动静。
"娘子,西门大官人又差人送绣线来了。
"丫鬟迎春捧着朱漆托盘碎步进来,青瓷碗里堆着新采的野蚕丝。
李瓶儿指尖一颤,针尖刺破绢面,在雪白缎子上绽开一滴血珠。
她慌忙将绣架转向暗处:"收进西厢库房便是。
"话虽如此,目光却不由自主瞥向托盘底部——果然压着张洒金笺,墨迹透纸洇出"子虚兄约宴"几个字。
这已是本月第三次了。
暮色渐浓时,前院传来车马声。
李瓶儿立在廊下数着更漏,见花子虚裹着酒气踉跄进门,袍角沾着几点胭脂痕。
她接过醒酒汤递过去,却被他一把推开:"整日就知道绣这些劳什子!
怎不见你给爷添个一儿半女?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李瓶儿望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
花子虚醉倒在醉杏楼,她亲自去接人,却在珠帘后瞧见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娘子,颈间红痕艳得刺目。
那姑娘最多不过十四岁,腕上戴的翡翠镯子还是她陪嫁的物件。
"娘子,西门府的轿子候在后角门了。
"迎春捧着狐裘轻声提醒。
李瓶儿将染血的绢帕塞进袖中,临出门又折返妆台,往唇上补了些蔷薇膏子。
西门庆早等在城隍庙后的别院。
八角亭里温着竹叶青,他见李瓶儿踏月而来,起身时故意碰翻了酒壶。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青石桌蜿蜒流淌,浸湿了她石榴裙的裙裾。
"嫂嫂当心。
"西门庆伸手要扶,指尖却顺着她腕子往袖里探。
李瓶儿侧身避开,从怀中掏出绣好的经幡:"大官人要的往生咒,可仔细收好了。
"他却不接,反将经幡抖开细看。
素绢上金线绣的梵文间,赫然夹着两行蝇头小楷:"君心似明月,夜夜照沟渠"。
西门庆低笑一声,忽然攥住她冰凉的手:"子虚兄今夜在***宴客,嫂嫂可知作陪的是谁?
"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李瓶儿惊得打翻烛台,火苗"腾"地窜上帷幔。
浓烟中只见花子虚提着灯笼破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个戴帷帽的妇人。
"好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