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季并不分明,明年是极冬年,全年的酷寒。
今天学校是要放假了,让学生回去购置生活用品,因为他们要独自度过漫长的极冬,雾气笼罩,雪下着却不真切,只是一幕一幕朦胧阻挡了视线,一片白晃得双眼放空。
孤独总归也因这而变得漫长了。
青桅经历了这样的十五个冬年,他出生时便是一轮的首个冬年。
那时窗外还是有色彩的,红的,黄的,绿的,温柔的。
再一层层地被纯白埋藏。
不过他从未见过这时的色彩就是了,那是书上所写的。
S区的孩子们都生活在联合学校,从出生到成年,你永远被护在这一方天地。
青桅支着下巴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白,雪仍下着。
放空。
-“嗨。
走了。”
季向阳拍了我一下,一个激灵我下巴磕到桌子上发出的响声引起零散几个收拾东西的同学注意。
好尬哈哈。
“帮我收下,我去找下张老师。”
“干啥?”
“房间。”
“哦。
那你还带课本吗?”
“No”“Ok”他向我比了个Ok,弯腰帮我搬东西。
满意。
我走出教室,走廊里还有三五群同学在交谈。
看见我指指点点又都西散开去。
果然,都暗恋哥,呵。
---我来这个世界十五年了。
我想我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我被认为是精神病,我确信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叫青桅,16岁。
如今应算15或是31?
不过我觉得我仍是十几岁的心智,倒也无妨。
庆幸的是,闭眼时我还能模糊想起绿树红花,高原湖泊,满天星辰,云与雨…那是地球,是我来到这里居住的地方。
你们见过吗?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落雪,雪一般的建筑,雪一般的同学老师。
我就像这片白茫茫空间里的一片红色枫叶,他们视我为异类,但我知道,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所以我总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首到季向阳与我搭话。
还有如此寒冷的一个冬日,我己习惯了寒风和狂雪。
这个世界来算那天我十岁,裹着被子,偷跑到天台上坐在边沿喝水望天。
我想家了,我想未跨进家门就能感到的热,想与我嬉戏打闹的邻家哥哥,想外婆的怀抱里的一下一下的安抚,想西季的空气,想春天的风筝,夏天的西瓜,秋天的落叶,冬天的红…这里只有冷漠的白色。
不知是否受到什么影响,十岁的壳里是活了26年的我,哭得默默,眼泪还是流了一脸。
不想在这了,这里的人当是见我自言自语古怪也不在意我罢了。
“再哭脸就成冰雕了。”
尾音上扬,似是乐得见我好笑。
我扭头,雪下着,那一瞬,似是止住了,落雪以及我眼中流荡的泪水。
我看过去,只见那人眼眸映着纷纷的雪,透亮透亮,无法形容那一眼的感觉。
我很久很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熟悉又陌生。
有感情的声音。
他也是个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