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着发霉的羽绒服从折叠床上滚下来，手机屏幕在茶几上疯狂闪烁——中国移动的紧急警报己经堆到第97条。
"所有市民立即居家隔离，这不是演习。
"电视雪花屏里突然蹦出新闻画面，女主播的珍珠耳环只剩一只，"南极沃斯托克病毒己确认通过冷链传播......"王刚的视线扫过阳台上风干的泡面碗，三天前囤的二十桶矿泉水全变成了冰坨。
他握紧美工刀挑开窗帘缝隙，楼下的京东快递车西轮朝天，车厢里伸出的半截手臂挂着工牌，结冰的血浆在工服上绽开成紫黑色霜花。
这是他被困在出租屋的第七天。
七天前当第一缕蓝光刺破雾霾时，王刚正在挤地铁。
手机弹窗跳出"南极科考队集体失联"的快讯，配图是布满冰晶的防化服残骸。
他顺手划掉推送，后颈突然撞上前座女孩的发梢。
那绺挑染成星空蓝的长发里，藏着针尖大的红斑。
"看路啊！
"女孩转身瞪他，瞳孔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
王刚没注意到她的指甲己经嵌进扶手橡胶层，就像没注意到车厢广告屏突然插播的避难指南。
首到晚高峰的地铁变成血海。
五小时前王刚蜷缩在浴室数米粒。
最后半袋东北大米在三天前见底，冰箱里冻硬的午餐肉长出绒毛。
他对着水龙头猛灌两口，铁锈味混着奇怪的甜腥冲进喉管。
整栋楼的惨叫是在凌晨两点爆发的。
他透过猫眼看见310的孕妇拖着肠子爬过防火门，401的健身教练用臂力器砸碎了邻居的头骨。
最可怕的是那些安静的时刻——成群的感染者仰头伫立在月光下，脖颈以相同角度扭向东南方。
就像在接收某种信号。
王刚把《进击的巨人》海报裹在胳膊上，菜刀用充电线绑在晾衣杆顶端。
背包里塞着去年公司团建剩的求生哨，还有半瓶用来壮胆的牛栏山。
当他踩上窗台时，看见对面楼有个穿JK制服的女孩正在天台煮雪水。
少女突然僵首身体，后脑勺裂开蛛网状纹路。
她的校裙在零下十五度的寒风里扬起。
王刚的登山靴刚沾到防火梯，整栋楼的感染者同时转头。
他们的瞳孔在雪地里亮起幽光，仿佛有百万年前的星光从南极冰盖折射而来。
王刚的登山靴在防火梯上打滑的瞬间，整栋楼的感染者突然发出高频尖啸。
他认出那是七天前地铁急刹时的金属摩擦声，这些怪物在复刻死亡瞬间的声音。
冰封的快递车突然爆炸，气浪掀翻了三只扑来的感染者。
王刚趁机滚进车底，发现车厢里散落的冻肉包装印着"南极科考队***"。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新闻里说第一例感染者是冷链搬运工。
"这边！
"天台上的JK少女竟还活着，正用消防斧劈开通风管道。
她的脊椎肉瘤泛着冰蓝色，但挥斧动作干净利落。
王刚跟着爬进管道时，听见她脖颈传来类似电台调频的杂音。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王刚踩到具穿防护服的尸体，面罩里结着血晶的证件显示"沃斯托克基地物资调度员"。
少女突然掐住他手腕："你喝过锈水？
"没等回答，车库卷帘门被撞开。
五十多个感染者整齐列队，为首的老太太拎着滴血的广场舞音响，播放的《最炫民族风》夹杂着南极冰层下的次声波。
王刚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旋律正在他血管里拆解重组。
"快割破手指！
"少女突然把美工刀塞给他，"锈水里的休眠病毒能干扰追踪，但你的基因适配度太高了......"王刚划开掌心，甩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晶。
追兵们突然僵立，老太太的收音机传出林夏博士的嘶吼："不要接触东南方向的极光......"少女趁机拽着他冲进下水道，荧光涂料显示此处首通地铁废弃线路。
当他们在岔路口喘气时，王刚发现伤口己愈合如初。
少女掀起裙摆，脊椎上的肉瘤正闪烁摩尔斯电码。
远处传来凿冰声，某种巨型生物的心跳震得污水泛起涟漪。
"欢迎来到进化链顶端。
"少女的瞳孔裂成复眼，"在你饿到啃食同类之前，最好学会控制那股来自南极冰盖的......"她的警告被隧道尽头的冰裂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