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归途与新生
苏正国握着园艺剪的手骤然收紧，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女儿泛白的指节与褪色的婚戒，喉结滚动着唤出那个藏了半月的称呼："念念。
"客厅传来瓷器碎裂声，母亲林婉柔赤着脚冲出来，真丝睡裙下摆沾着打翻的桂花蜜。
"怎么瘦成这样？
"她颤抖着抚上女儿凹陷的脸颊，突然瞥见苏念安颈间未消退的淤青——那是周明远争执时失控留下的痕迹。
空气瞬间凝固，父亲的拐杖重重砸在青砖地上，震落博古架上的青瓷瓶。
"爸，我离婚了。
"苏念安话音未落，哥哥苏景言踹开雕花木门冲进来，机车皮衣还带着暴雨的湿气。
他扯开妹妹领口，看到伤痕的瞬间，暴起的青筋在太阳穴跳动："姓周的敢动手？
"说着就要往外冲，被父亲一声怒吼喝住。
"先听你妹妹说。
"苏正国摘下老花镜擦拭，露出眼角深深的纹路。
苏念安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墨迹未干的纸张上，周明远的签名像道丑陋的疤。
她哽咽着说出三年婚姻里的冷暴力与背叛，母亲突然捂住嘴冲进厨房，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明天就发律师函。
"苏景言把妹妹护在身后，掏出手机迅速拨号，"周家别想全身而退。
"父亲却按住他的手，苍老的手掌覆上苏念安发凉的手背："财产可以不要，只要你平安。
"暮色渐浓时，厨房飘出糖醋排骨的香气。
母亲红着眼眶往她碗里夹菜，父亲默默把黑卡塞进她口袋："爸老了，但还能护着你。
"哥哥则晃着车钥匙："明天带你去改装车间，把那辆婚车改成最酷的样子。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爬上苏念安儿时的画架。
家族群突然弹出新消息，父亲发了条语音："谁敢在背后嚼我女儿舌根，就是与苏家为敌。
"母亲紧接着转发了十几个旅游攻略，最后附上爱心表情。
苏念安握着温热的瓷碗，眼泪砸在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原来最深的爱，从来不是华丽的诺言，而是当全世界都背弃你时，家人永远张开怀抱，轻声说："回来就好。
"第二天午后的阳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洒在桌上，苏念安转动着手中的拿铁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木纹桌面上晕开淡淡的痕迹。
林小棠叉起一块草莓蛋糕正要往嘴里送，忽然瞥见好友低垂的睫毛，叉子悬在半空："说吧，突然约我来这么文艺的地方，肯定有大事。
"许晴放下刚泡好的手冲咖啡，轻轻握住苏念安发凉的指尖。
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太熟悉苏念安强装镇定的样子——就像小时候摔破膝盖也要笑着说不痛。
"我离婚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林小棠的叉子"当啷"撞在瓷盘上，许晴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血管。
苏念安盯着杯口升腾的热气，把三年婚姻里那些沉默的晚餐、永远对不上的日程表，还有最后和平签署离婚协议的场景，像放老电影般娓娓道来。
"那个***！
早说我去扒了他的..."林小棠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被许晴眼疾手快拽住衣角。
甜品师眨着泛红的眼睛，从随身的保温盒里掏出一块现烤的舒芙蕾："先吃点甜的，你的味觉该委屈坏了。
"苏念安咬下蓬松的甜点，温热的蛋奶香在舌尖散开。
林小棠突然拍桌："离得好！
明天我就带你去买十套斩男色口红，再找十个小鲜肉..."她的夸张宣言被苏念安突然的笑声打断。
看着好友重新弯起的眉眼，两个姑娘这才发现，那个总把笑容藏在礼貌面具后的苏念安，正在一点点回来。
许晴默默往她杯里续上热牛奶："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们陪你。
"苏念安望着窗外摇曳的梧桐叶，睫毛上还沾着没干透的水光："不用你们要忙各自的事业我自己一个人能行，我想...去看看真正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