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雨夜电话亭的经历像被雨水泡发的旧胶片，在记忆里胀成模糊的色块。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右耳伤疤，那里残留着顾夜城领针的金属凉意。
"小苏，你的饭盒热好了。
"同事林娜敲了敲微波炉玻璃门。
苏予星惊醒般缩回手，却在取出便当盒时愣住。
黑色漆器盒盖上浮刻着猎户座星图，这不是她那个印着卡通柴犬的塑料饭盒。
揭开盖子的瞬间，紫苏梅的酸涩混着焦糖三文鱼的香气扑面而来，她突然打了个喷嚏——自从三年前车祸失去嗅觉后，这是她第一次闻到食物的味道。
"天啊！
这不是行政部正在找的失窃便当吗？
"林娜的惊叫引来了半个办公室的人。
透明保鲜膜下，醋饭被捏成天鹅座α星形状，玉子烧切成巨蟹座的螯钳，就连腌萝卜都雕成北斗七星的斗柄。
最底层的保温格里，天秤座造型的糖霜饼干缺失了右侧砝码，空着的银托盘上刻着极小的一行字：找回平衡需要多少克勇气？
人群骚动中，苏予星注意到饼干碎屑排列成的数字"1225"。
这个数字像把钥匙，突然打开记忆闸门——三年前病床前的监控仪，最后跳动的数字正是1225次心跳。
"麻烦让让。
"低沉的男声切开嘈杂，顾夜城穿着实验室白大褂走来，金丝眼镜链垂在锁骨处的星形疤痕上。
他修长的手指搭上便当盒边缘，袖口滑落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这是我准备的诱捕器。
"众人倒吸冷气。
苏予星看见他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保洁部工牌，突然意识到他今早换了三重身份：科研组长、保洁员，以及此刻的捕猎者。
---更衣室的紫外线灯管嗡嗡作响，苏予星被顾夜城困在储物柜前。
他摘掉眼镜时，虹膜边缘的金环在暗处泛起微光："苏小姐偷吃了我的实验样本，该怎么赔偿？
""我不知道那是......""不知道这是用我骨髓干细胞培育的人造三文鱼？
"他忽然用镊子夹起她嘴角的饼干碎屑，"或者没发现蓝莓酱里掺了促进神经再生的NT-3因子？
"松木香随着话语钻进鼻腔，苏予星感觉失去嗅觉三年的鼻子突然刺痛。
储物柜的金属门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顾夜城用实验记录笔在她掌心写下一串数字："1225毫克，是你现在血液里NT-3的浓度。
"笔尖停在腕部疤痕，"这个伤痕的弧度，和实验室培养皿的规格完全一致。
"苏予星猛地抽回手，后腰撞上储物柜把手。
顾夜城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新鲜的针孔："今早抽取骨髓时我在想，如果把这些细胞注入你受损的嗅球......"他的拇指按上她颤抖的唇瓣，"能不能让你闻到我等了七年的味道？
"警报声骤然响起，顾夜城迅速将某样东西塞进她口袋。
苏予星摸到冰冷的金属物体——是把刻着"G.Y.C"字母的实验室钥匙。
午休结束的电子***响彻走廊，苏予星躲在洗手间隔间查看钥匙。
锯齿状匙槽里卡着片透明芯片，触屏手机扫描后跳转出加密文档：项目1225：记忆重塑可行性报告受试者A（苏予星）在2016年12月25日接受首次基因编辑后出现排异反应，导致嗅觉丧失及部分记忆缺失。
建议采用双盲试验，通过气味诱导......隔间门板突然被敲响，林娜阴恻恻的声音穿透门板："小苏，行政部要查所有人的储物柜。
"苏予星慌忙冲水，钥匙不慎滑入下水道。
转身时，她在镜中看见自己耳后的皮肤浮现出淡金色星斑——和顾夜城眼角的基因标记一模一样。
实验室的低温培养舱泛着幽蓝冷光，顾夜城凝视着监控屏里惊慌失措的苏予星。
试管架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母亲"，但他按下静音键，任由那个被标注为"记忆清除者"的号码在屏幕上一遍遍破碎。
七年前的手术台记忆突然侵袭。
那时苏予星还不是苏予星，而是躺在相邻手术舱的"1225号样本"。
他们被注射了相同的基因药剂，却在最后时刻被调换身份——本该成为继承人的女孩被篡改记忆扔进福利院，而他这个备用容器却成了顾氏集团的提线木偶。
培养舱里的克隆心脏突然剧烈收缩，顾夜城咬破舌尖保持清醒。
昨天在电话亭给她的星芒耳坠里藏着纳米录音器，此刻正传回苏予星与林娜的对话："你以为顾组长真看上你了？
他最近在做的神经再生项目需要活体实验......"消毒柜的玻璃映出他扭曲的笑容。
是啊，他确实在捕猎，不过猎物从来都不是她。
当苏予星摸到耳后浮现的星斑时，这个延续了2555天的替身游戏，终于要迎来真正的破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