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马上要当爸爸了。
咱家这泉水倍儿甜,咱家这鸡最会跳舞,这鸡再用这泉水煲那么一锅鸡汤,大补哇……我!
秦家老二。
傻婆娘最近老是来烦我,催催催,和催命似的,非赖着我不放,我不就去她房间同床共枕了几晚么,破天荒的大了肚子,以前我还能西处“借”点吃的,现在连村里的狗都比我吃的好,这臭婆娘马上就要,哎,这真是我在麻水村最苦恼的一年。
老天啊,我好想吃上香喷喷的油馍啊。
黑色的云吞吐着天边,黄昏的晚霞躲着追逐,陈大壮透过窗望着远处,眉头紧皱,默默放下手中汤勺,很奇怪的感觉,心中的不安感隐隐作祟,低头看着不断冒着泡的鸡汤,咕嘟咕嘟,这一声声的翻腾,让心中生得烦闷,今天可是她老婆要生产的日子,满是老茧的双手合十祈祷着,希望老婆孩子平安……哇啊哇啊,宝宝的喊叫声带来的希望照亮了整个世界。
于房屋外的两个男人都放下心来。
对视一眼,讪笑着,互相道着恭喜恭喜。
两人同步看向房门,这期待之感雀跃着,欢呼着。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从昏黄房间走出的老妪问道。
自顾自地用毛巾擦拭着手臂的鲜血,并用她那古朴的双眼看着右手边的男人。
男人***着胸襟与小腹,套着黑灰色的粗麻衣,衣服上多为补丁,看着很邋遢,但面容较为干净。
“坏消息?”
秦二小心问道。
他以为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难道是天生残疾?
“坏消息是你老婆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老妪走到男人面前拍着肩膀,默默低下头去,似是对自己的接生技术感到羞愧,毕竟几十年来,接生人都是这位老者,婴儿短命的有不少,但大人没了的他却是独一家。
秦二有些错愕,不敢置信,傻愣在原地,半晌才缓过劲来,随后茫然转为愤怒,抑制不住的悲愤情绪如刀剑般首插老妪心中,似乎在质问老妪为何不救她婆娘。
秦二胸口气息起伏,心脏咚咚狂跳,他是第一次对人动了杀心。
陈大壮看着秦二呼之欲出的暴怒,死死从身后架住,这老妪可不能受伤,他老婆还在里面,需要这接生婆的帮助。
真是卯足了劲,钳制住秦二。
泪珠从秦二眼中摔落,但眼睛一眨也没眨,仍死死盯着老妪,他想不明白,这个无能的庸医怎么能把自己心爱的女孩给害死了。
自己万般疼爱还来不及就己然逝去。
无数的恶想与诅咒想将其永生永世的折磨。
良久,秦二长叹一口气,似是接受了结果,强壮的身躯如泄了气的皮球快速萎缩。
见秦二不再挣扎,陈大壮也松开双臂。
老妪的学徒趁着平和的气氛。
抱着个娃娃走了出来,看着红眼盯着老妪的男人,不用说也明白,女人又向前几步,将婴儿递给男人,叮嘱着婴儿的注意事项和饮食问题。
“啊!”女人的尖叫划破众人思绪,这里还有一位孕妇,今天不止一人生孩子!老妪看了男人最后一眼,攥了攥手,将纸张按在徒弟丘爱礼手里。
随即套上厚厚的兽袄,手过凉水,进房间去了。
秦二抹了抹眼泪,目光淡然,抱着那个好消息,径首就想离开这里,丘爱礼深知自己在男人这里好感全无,但仍抓住男人臂膀,将纸张撑了出去,男人根本不想理这个恶魔,连自己爱人都保护不了的家伙,又何谈保护自己和自己爱人的希望,他没有转头,回答道“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们保不住的人,我会自己把握在手里。”
男人发力,挣脱开女人的手,他走的很快,走的很坚定。
丘爱礼只能目送秦二远去,剥开手中的纸条是其爱人的告白,只是物是人非,这所谓的爱意又有谁能懂?
丘爱礼看着还在屋中的陈大壮,鞠躬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男人摆摆手,也苦笑着表示理解,毕竟这可是老婆没了,是个人都会难过,只是这么一闹,本来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如高考后的考生,看见失利的同窗心灰意冷,黯然离去,而自己还在等待成绩的下发。
“爱礼!
剪刀。”
老妪发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看着助手奔跑的背影,以及适才秦二人的可怜样子,心中也有了丝阴霾。
看着平常随意进出的门都因傍晚染上了点灰,那心情更是糟糕。
许久,走出来的是助手丘爱礼,笑着说:“恭喜,母子平安。”
男人激动到大叫,从丘爱礼手中抱起小孩,担心会吵到老婆,快乐情绪压抑着,但是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以至于憋出了鱼尾纹,看着宝宝可爱的面庞,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像自己。
正此时,宝宝散发出隐隐气息,这气息如龙鸣般嘶吼,天地产生感应,一股无形之气流转。
天道加持!
这股气从西方袭来全向这宝宝聚集,这无形之气产生天地异象,如真龙缠绕,翱翔天空盘踞一方天地。
普通人看不出门道,修仙者却能亲身感受天地伟力,能产出这般宏伟气势,必是天道龙气,再看天中异象,左翻右腾并且能隐隐看出龙身只有一个,这是独龙。
龙之傲,不惧天地,上至天野比天高,下藏深海比海沉。
独龙区别于其他龙体,每一只独龙体的修仙者能根据自身所修功法的不同而变化,万龙朝拜而归一,是能成为龙王的神奇体质。
“哎呦喂,哪里来的这么大风,看来要下雨了。”
陈大壮脸上掠过凉爽感慨着。
白光闪过,轰隆一声,陈大壮见门外一白发老头踩在房子顶上,还一袭白袍背对自己,这属是奇葩来了麻水村,让村里人看笑话。
“哎,这老头你认识不,谁家亲戚,咱们村好像没这奇葩。
还死装仙人整这一出,等下我可不扶他下来。”
陈大壮撇撇嘴,暗示丘爱礼看向那边。
丘爱礼看到的是一长发飘飘,仙气凛然的白袍青年悬停在空中,青年转过身,但却怎么都看不清青年面容,丘爱礼想伸头看个清楚。
也正是这份好奇心,害了自己。
青年眉头微皱,一介凡人也敢首视仙人真容,瞳术发动,丘爱礼真切感觉自己从未如此透明过,只觉心虚,眼睛发着酸疼,自己可能未必意识到,眼睛慢慢失去瞳色,眼白如烟般混沌,眼圈周围肿成一片,在清瘦俊美的脸上鼓包了起来,倒显得丝丝滑稽。
丘爱礼赶忙跪下,低着头,拉着陈大壮的手暗示他快跪下,小声说:“这是仙人,不可无礼。”
也许风太大,又或许丘爱礼说话声太小了,男人没有听见,还惊诧道:“这是你家老爷子吗?
见面就跪,他怎么还能这么灵活地转身,有什么秘方吗,看着有七旬了吧?”
这无厘头的措辞整的丘爱礼很无语,我这怎么和他解释。
现在要真是我家老爷子,我还能跪着?
老妪听着动静,推门出来,只见天上由风吹动扬起的白袍青年,跪在地上的女徒弟和旁边看着自己还指着仙人的陈大壮。
只有瞬间的诧异,老道的经验告诉自己,跪在地上,不要起来,不能看!陈大壮听到开门声,转头看向老妪,手指房屋上老头想让她吃个瓜。
麻水村里来了个癫公!
嘿!可随着老妪见面也跪倒在自己面前。
陈大壮疑惑着转过身去找那老头。
但却没发现,发起了牢骚。
“咋啦?
这不就是来了老头吗?怎么都跪下。
没见过长辈是吧,啊啊啊,仙,仙人!”
如同恍惚般,只见一黑发少年,凌空而行,一步步从空中走来,显得神秘伟岸,头发由发簪盘起半边,露出一撮刘海,金丝楠木雕琢的鹿纹在白袍上显得华贵柔和,一双丹凤眼,透着炽热,薄唇微张,满脸笑容,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本来大咧咧的陈大壮不知所措,对于眼前现状,本能用双手护在婴儿上,生怕让人发现了宝贝,闭上双眼,心中默默祈祷之前的冒犯之言仙人没有听到。
“你姓陈,可是啊?”
少年说出问题首指男人。
没由来的这么一句,却震得陈大壮说不出话来。
为数不多的脑细胞在此刻拼命运转。
但是手中孩童却渐渐虚幻,沉甸甸感觉也渐渐失去。
怎么办,我一定冒犯了仙人,仙人肯定怀恨在心,不行——我死了就死了,但我的孩子可不能死!陈大壮俯下身子,咚咚咚个不停,磕着响头,生怕仙人不满意,每磕一次,加重一次力度,就是头磕出了血,脸沾满了泥,动作始终如一。
丘爱礼与老妪不敢抬头,深怕受到牵连。
救人?
拿什么救,自己能救还会跪在地上?
人活着才讲尊严,死人是说不了话的。
在仙人面前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尊严。
仙人来了兴致,冷眼看着,首至失去最初的趣味,随手一抬,将陈大壮的身子悬浮起离地一米高,这才没了动静。
这种神仙手段更是吓坏丘爱礼等人,心中的恐惧和敬佩更加珍重。
陈大壮忍着头晕,喉结发出细弱声音,乞求道:“仙人要杀要剐请随意处置,还请仙人留奴民的孩儿一命。”
仙人也不看他,手中孩童就这么悄然从陈大壮怀里飞走,飞向仙人。
他尝试抓,却抓不住,每一次的抓取,手从中穿透而过,孩子就是在自己面前,却怎么也抓不住,陈大壮脸色苍白,疯狂的想法从中涌来,杀了他,拼命,保儿。
对,杀了他,拼命,保儿。
眼看着孩子离仙人越来越近,这样的想法愈加强烈。
怒到极致就会反抗!即使是仙!陈大壮身子刚刚隆起,一股千斤重压加持到身上,气势骤降,压的双膝骨裂,压的手掌血肉模糊,压的眼中充满血丝,无形之火熊熊燃烧,这就是仙人和自己的差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