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陈寡妇蹲在青石台阶上淘米时,最先发现雨水不对劲。
木盆里浮着的粳米突然蒙上层油膜,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虹彩。
她伸手搅动水面,指缝间竟扯出几缕暗红色絮状物,像是泡烂的血痂。
"作孽哟..."东厢房传来婆婆的咳嗽声,陈寡妇慌忙端起木盆要往屋里躲。
檐角垂下的雨帘突然变得粘稠,一滴朱砂色的水珠正巧落进她后颈。
冰凉的触感顺着脊骨往下滑,激得她猛打了个寒颤。
转身时,她瞥见院墙根那株枯死的槐树桩,裂开的树皮里正渗出黑色黏液。
灶房方向传来瓦罐碎裂的声响。
陈寡妇抄起顶门杠摸过去,看见养了八年的黑狗正疯狂撕咬自己的后腿。
畜生满嘴都是带毛的血肉,眼珠子鼓胀成赤红色,喉咙里发出类似婴孩啼哭的呜咽。
当她举起木棍要驱赶时,黑狗突然调头猛撞向槐树桩。
"咔嚓"一声脆响,狗脖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犬牙间喷出的血沫竟与屋檐淌下的雨水同色。
铜锣声就是在这时炸响的。
村东头的王瞎子拄着算命幡踉跄跑来,空眼窝里淌着血泪,枯瘦的手指将铜锣敲得震天响。
"血雨浇坟,槐根泣血!
三年前封进去的东西要爬出来了!
"老头嘶哑的吼叫惊飞了满树乌鸦,那些黑羽畜生扑棱棱掠过屋檐,翅尖扫落的雨滴在青石板上烫出焦黑的痕迹。
祠堂里的陈大富浑身一震,族谱从颤抖的指间滑落。
泛黄的纸页摊开在供桌前,恰好是光绪二十年七月十五那页。
记载祈雨仪式的文字正在渗血,墨迹混着腥臭液体聚成细流,蜿蜒着爬向神龛里的三清像。
泥塑神像的眼珠突然转动,直勾勾盯着他身后某处。
"吱呀——"腐朽的门轴发出***,阴风卷着血雨灌入祠堂。
陈大富后颈汗毛倒竖,分明听见背后响起环佩叮咚声。
那是鎏金禁步碰撞的脆响,三年前他亲手给翠娥戴上的陪葬品。
供桌上的长明灯"噗"地爆出绿焰,火光里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大红嫁衣的少女正对着铜镜梳头,金镶玉梳子每刮一下,就有大块带发的头皮掉进妆奁。
"村长!
后山...后山..."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