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在电脑屏幕上划出一道道细棱。
苏棠盯着刚发布的帖子,手指抵着下巴,喉结轻轻动了两下。
手机在桌角震动,她没去接——是苏婉儿打来的,显示已经打了七个电话。
“棠棠,要喝水吗?”助理小桃端着保温杯探进头来,见她盯着屏幕发呆,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页面上“家族企业破产背后的秘密”几个字正泛着冷白色的光。
“这……您真打算这么写?”
苏棠转动椅子,手指摩挲着鼠标垫上的咖啡渍。
那是前世公司破产前夜,她熬夜核对账目时洒下的。
后来苏婉儿找人清理了办公室,唯独这块痕迹跟着她辗转到出租屋,又被她用透明胶贴在新电脑的桌垫下。
“小桃,”她的声音轻得像飘在杯口的茶叶,“你记不记得三年前我爸生日,苏婉儿端着酸梅汤说‘姐姐尝尝新配方’?”
小桃的手指在杯柄上掐出了白印:“记得……您喝了一口就吐了,说有股怪味。苏小姐还笑您嘴刁,后来才知道那是……”
“是掺了过期糖浆的。”苏棠打断她,鼠标点击了发布键。
网页刷新的提示音“叮”地响起,她突然抓起外套往身上套,“走,去云雀巷的新小吃店,今天直播测评。”
与此同时,苏婉儿正把手机砸在香奈儿手袋上。
爱马仕丝巾下的脖颈泛起红潮,美甲在真皮沙发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查!”她对着视频里的私人侦探吼道,“必须查清楚是谁给苏棠通风报信!”
侦探推了推金丝眼镜:“苏小姐,您昨天在星巴克的对话被录下来了?”
“不可能!”苏婉儿抓起茶几上的酸梅汤灌了一口,冰镇的甜腻突然刺得她太阳穴发疼。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棠的微信:“妹妹的消息看到了,配方不急,等我测评完新摊子请你喝糖水。”她盯着“糖水”两个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是苏家老宅后园的石桌,小时候苏棠总爱煮桂花糖水给她喝。
“苏小姐?”侦探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苏婉儿猛地站起身,真丝裙角扫落了水晶杯。
“加钱。”她扯过羊绒披肩裹住肩膀,“盯紧苏棠,她今天要是去云雀巷……你知道该怎么做。”
云雀巷的风裹着炸串香钻进直播镜头时,苏棠正咬着外酥里嫩的糖油饼。
“宝子们看这个脆壳!”她举着饼凑近镜头,睫毛被油光染得发亮,“但你们知道吗?有些看起来甜美的东西,里面可能藏着刺。”
弹幕瞬间刷屏:“棠宝在暗示什么?” “酸梅汤???” “苏婉儿速速退散!”
苏棠舀起一勺酒酿圆子,勺子在碗沿磕出清脆的声响:“就像信任,一旦碎了……嗯?”她突然偏头看向镜头外,小桃举着手机比划着“有人送花”。
巷口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窗降下一半,裴砚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光。
他举着一束满天星晃了晃,嘴唇分明在说“苏婉儿的人在第三家摊位”。
苏棠眨眨眼,对着镜头露出小虎牙笑道:“看,连路过的帅哥哥都来给甜饼们送花啦!不过咱们继续——信任这东西,要自己尝过才知道真不真。”她舀起圆子送进嘴里,甜酒酿的香气散开,目光却扫过第三家摊位前戴鸭舌帽的男人——那是苏婉儿的私人侦探,此刻正举着手机对准她。
直播结束时,夕阳把青石板染成了蜜色。
小桃抱着花束数卡片:“裴总写的‘试吃员已就位’,好甜哦!”
苏棠把设备收进帆布包,手指摸过包侧的暗袋——里面装着直播时悄悄录下的,侦探打电话的声音:“目标在云雀巷,未发现异常……是,苏小姐要实时定位。”
“去裴氏顶楼。”她给裴砚发消息,转身时撞进一堵带着雪松味的胸膛。
裴砚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拎着保温袋:“刚买的酸辣粉,还热乎着呢。”
“当年那碗还没结。”苏棠盯着他笑,接过保温袋时指尖碰到他的指节,“今天直播时,苏婉儿的人在***。”
“我知道。”裴砚带她进电梯,镜面墙壁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他们拍的视频现在在我手机里。”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苏婉儿在餐厅和灰西装男人碰头的画面——男人背对着镜头,但侧脸上有道月牙疤。
苏棠的呼吸突然停顿了一下。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28层,她盯着屏幕里的疤,喉咙发紧:“是周叔。苏家破产前,他说要投资新项目,拿走了我爸的授权书……”
裴砚的拇指在屏幕上划过那道疤:“周氏集团的财务总监,三年前突然离职,现在在帮苏婉儿做假账。”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周明远的资金流向图,“周氏的慈善晚宴需要云雀的高热度撑场面,苏婉儿却在偷偷把云雀的钱转到离岸账户。”
“所以她急了。”苏棠舀起酸辣粉吸溜一口,辣得鼻尖冒汗,“今天她让人跟踪我,就是怕我查到周叔。”
“不止。”裴砚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苏婉儿正把一个U盘塞进周叔手里,“我让人黑了餐厅的Wi-Fi,周叔的手机连过公共网络。”他推了推眼镜,眼底浮现出狼一样的光,“明天,他会收到一条短信——‘云雀的账,该清了’。”
苏棠咬着筷子看着他,窗外的晚霞弥漫进办公室,把他的轮廓染得柔和。
“然后呢?”
“然后……”裴砚抽出一张名片推过去,是周叔常去的棋牌室地址,“有人要输得很惨。”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苏婉儿的微信:“姐姐,云雀的酸梅汤配方我放在老宅了,今晚八点,我等你。”
苏棠把手机转向裴砚,两人的影子在屏幕上叠在一起。
晚风掀起窗帘,吹落桌上的文件,其中一张飘到脚边——是老宅的平面图,后园的石桌被红笔圈了又圈。
“老宅的监控,”裴砚弯腰捡起文件,手指敲了敲圈住的位置,“三年前坏了。”
苏棠把酸辣粉汤喝得见底,起身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裴总,借我一套能藏摄像头的外套。”
窗外的晚霞正浓,像要把天都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