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婚吧。
水面映着一排梧桐树,风一吹,倒影也跟着晃了晃。
我拎着一盒焦糖栗子挞下了车。
“师傅,我扫您。”
我边说边准备下车,只是高跟鞋与地面接触的那一瞬间,脚下一滑,不小心让裤脚擦上了车门边沿的水痕。
我低声“啧”了一下,把那装有甜点的盒子往上提了提。
“好了哦,小姑娘。”
•傅知衡做事一向冷静克制,偏偏在这焦糖栗子挞上,有着近乎挑剔的执着。
焦糖要苦中带甜,挞皮不能回潮,只吃谁谁谁家的……我提前半小时出发,绕了几条堵得要命的街,只为给我们三周年结婚纪念日增添点仪式感。
我翻看着手机里和他的聊天框,上次联系是一周前的事了。
他早出晚归,而我只能在家里,盼着他今天能早点回来。
我从不主动联系他,只因他一句“我开会很忙,没有急事不要联系我”。
——哎。
到现在还没新消息,一起吃晚饭,估计是不可能了。
电梯“叮”地一声拉回了我的思绪。
门没锁,家里漆黑一片。
我换了拖鞋,打开冰箱把带着余温的栗子挞给放了进去。
他不在。
转身时,茶几上一份收件人是我的快递落入视线。
快递压在他早上落下的文件上,没有寄件人。
我拿起美工刀,将包装袋划开——哎呀。
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我将它捡起:画面中,傅知衡为另一个女人披上西装,动作熟练,眼神温柔。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没哭,也没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反胃。
我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脖子。
他从没替我披过外套,就算冬天在外参加活动,我穿得少,他也从来不会多看一眼。
那时的我,以为他只是心思没那么细腻。
可照片里的他,温柔得我不认识。
我深吸一口气,将快递袋扔进垃圾桶,手指停顿了一下,还是将照片给收了起来。
然后我走进属于我们的书房。
他那张办公桌太大,沉重厚实,占据了一整面墙。
文件压得整整齐齐,一眼看过去,规整得像图书馆里的资料库。
我拉开抽屉,翻出那份离婚协议——我早就准备好了。
牛皮纸的外壳略显旧,边角微翘。
我坐在椅子上,开始检查协议内容有没有错误。
•三年来,我不是没想过离婚。
甚至每一次吵架冷战之后,我都想过,但每次都忍住了。
我告诉自己,傅知衡不是不爱我,他只是不会表达,况且我能嫁给这么完美的男人,是“福气”。
我总是为他找借口。
可今天这张照片,把我最后一点耐性耗干了。
我撕了一张便签条,随后将它贴在了牛皮纸上,并写了西个字:请尽快签。
回到客厅时,我把它放在他最常用的办公区,压上他那支签字笔。
做完这一切,我才意识到,手心早就出汗了。
我洗了手,走进卧室。
灯光微弱,看来是他早上出门太急,忘了关到底。
远处楼群反射的光线晃在地板上,我坐在床边发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三年前的一个夜晚。
那时我刚把一个设计项目做到收尾,签完一线代言合约,业内都在讨论我,说我是“明日之星”。
不过我比较贪心,我想要无尽的财富,名声显赫,事业爱情双丰收。
但我退一步,就算这钱不是靠我挣,但只要是我花,我也能接受。
他那天问我:“你考虑过……你想和我结婚吗?”
我没犹豫,说:“如果是和你,想。”
他说:“以后我养你。”
我信了,他也做到了。
我成了“傅太太”,但是我没拿到我想要的名声。
是隐婚。
所以我又后悔了,感觉不到爱的婚姻不幸福,至少现在的我是这么觉得的。
他能给我一张黑卡,也能给我解渴。
但现在看来,心不在我这的话,我终究是个“可替代”。
我不喜欢做备胎。
•十点整,我等不到他人。
看来当面对峙是不必了,我拿起装有证件、常用药、U盘,手机等必需品的名牌包包,起身走人。
我厌烦了低调,我本就是一个“虚荣”的人,朴素简约的帆布包不怎么适合我。
不过话不能说太死,还是看场合。
我披上风衣,打了一辆车。
司机问我去哪。
“您帮我找家……还营业的咖啡店吧。”
我说。
“哟,妹妹,这大晚上不睡觉,还喝咖啡?”
“心里有点事儿。”
我靠在椅背上,语气不重,听得出疲倦。
“失恋了?”
“算是吧。”
他“啧”了一声,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看不出来啊,长得这么稳,居然也翻车?”
我笑了笑,没接话。
他倒是自来熟,自己说起来:“我开出租车这么多年,见多了。
越是看起来冷静的,越狠。
要是一咬牙说走,那八成是真不回头了。”
我轻“嗯”一声。
“你男人怕是完了。”
他说。
我男人吗,哈哈。
我低头看了眼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我和那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到了。
“这家店二十西小时营业的,环境也挺安静。”
我下车,扫了码,“谢谢。”
“哎,妹妹,我劝你一句,男人越宠越上天,有时候就得狠。”
我依旧只是笑笑,这司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过,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推开门走进了咖啡店。
里面没什么人,角落里坐着一对情侣,男的低头看手机,女的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不加糖的美式。
咖啡送上来时,我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他。
来电提醒:傅知衡,滑动接听我没接,让它震着,一次、两次,首到第三次。
我起身走出了咖啡店,并示意店员我只是出去接个电话,不要把我的咖啡给收掉。
一分钟后,站在店门口的我滑动屏幕,将手机贴在耳边。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