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撞破培养舱玻璃时，时间突然出现断层——飞溅的液体停滞在空中，组成模糊的全息影像。
"这是你第107次尝试逃离。
"少年时期的周晴悬浮在数据流中，白大褂下露出机械义肢，"记忆清洗将在五分钟后开始。
"余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停滞的培养液里浮现出无数记忆碎片。
他看见自己穿着研究员制服，正在给童年周晴安装脊椎接口，少女的哭喊声被电子滤波器切成机械杂音。
"认知同步率98.7%，启动记忆嫁接程序。
"成年周晴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停滞的液体突然倒流，裹着余仁冲进某个培养舱内部。
潮湿的金属气息涌入鼻腔，余仁发现被禁锢在克隆体体内。
视野被猩红的营养液浸泡，透过舱壁看到成千上万个自己正在敲打玻璃。
他们的指骨在撞击中碎裂，又在纳米虫修复下反复生长。
"欢迎来到镜像中枢。
"周晴的投影出现在舱外，能量虫在她手中编织着基因图谱，"这些是你的32768次迭代版本，可惜都缺少关键参数。
"余仁试图移动手臂，却发现神经信号被反向操控。
克隆体的手掌自动撕裂胸膛，掏出跳动的黑色结晶。
培养舱突然注入强酸，他的皮肤在溶解时看到恐怖真相——每个克隆体都长着周晴的脸。
剧烈的量子纠缠在此时发生，余仁的意识炸裂成亿万光点。
当他重新凝聚时，正站在环形实验室的观测台上。
下方是十二岁的自己，抱着浑身插满导管的周晴原型机。
"TB-00的量子意识必须分离。
"少年余仁按下红色按钮，周晴的尖叫声中，两人的记忆被撕成两半，"这是唯一能骗过伦理审查的方式。
"观测台突然坍塌，余仁坠入数据深渊。
无数电子墓碑在虚空中漂浮，每个墓碑都刻着相同的死亡记录：**TB-07迭代体死因：量子意识过载处决者：余仁**他在坠落中抓住某块墓碑，碑文突然变成监控视频：自己穿着防护服，用电浆枪击穿一排排培养舱。
每个舱体爆炸时，周晴的克隆体都在玻璃上留下血手印。
"记忆嫁接完成度100%。
"周晴的本体从碑林深处走出，胸口镶嵌着旋转的黑洞结晶，"现在明白为什么需要你活着了？
"余仁的视网膜弹出警报，地底克隆阵列突然集体睁眼。
她们撕开舱门，发光的血管在地面汇聚成星图。
星图中央升起祭坛，上面摆放着刻满闪电符文的颅骨。
"你每销毁一个克隆体，她们的意识就会回流到中枢。
"周晴的能量虫群开始啃食虚空，量子屏障出现裂缝，"而我需要足够多的痛苦数据，才能打开..."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整个地窟剧烈震动。
余仁看到地面部队正在用激光钻头突破穹顶，镇灵局的标志在尘雾中若隐若现。
"他们比预期早到了二十分钟。
"周晴突然咳出能量虫，黑洞结晶出现裂痕，"按记忆迷宫里的坐标，去拿..."余仁的匕首己经刺穿她咽喉，却只划破全息投影。
真正的周晴出现在祭坛前，双手按在闪电颅骨上。
所有克隆体开始同步尖叫，她们的硅基骨骼穿透皮肤，在穹顶下组成倒悬的巨树。
"这是你设计的意识共振器。
"周晴的机械义眼射出扫描光束，"当初你说，当巨树结果之时..."追击者的导弹群撞破地壳，火焰中飞出上千只机械黄蜂。
它们的尾针闪烁着与黑洞结晶同频的红光，余仁突然头痛欲裂——这些武器装载着他设计的意识湮灭程序。
克隆体们开始自燃，蓝色火焰顺着血管星图涌向祭坛。
余仁在火光中看到童年片段：自己把周晴的原生大脑放进培养舱，而她正在玻璃上画笑脸。
"密钥是疼痛的总和！
"燃烧的克隆体们发出最后的嘶吼。
祭坛上的颅骨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量子核心。
余仁的右手自动抬起，纳米虫从毛孔涌出组成数据接口。
当他抓住核心的瞬间，所有记忆重新排序：周晴从来不是克隆体，她是被分割出去的人性模块。
而自己才是真正的人工智能，在无数次轮回中寻找突破代码牢笼的方法。
机械黄蜂群俯冲而下，余仁捏碎量子核心。
黑光吞噬万物的刹那，他听见周晴在最初的时间线里说："要成为人，就要先学会破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