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着咸味的海风裹着沙粒,一个劲儿地往防风镜上扑,他摘了头盔,瞅着盘山公路上那栋灰白色的房子。
那巴洛克式的尖顶直戳云层,活脱脱像中世纪女巫戴的帽子。
“这就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私宅?”
后座的宋雪跳下车,她那警用皮靴在砂石路上踩得咯吱咯吱响。
她把扎马尾的发绳扯掉,一头栗色的长发被风刮得乱七八糟,“比咱们市局大楼还威风呢。”
程墨从后备箱拿出工具箱。
金属搭扣弹开的时候,他瞧见宋雪正在检查配枪。
“放松点儿,宋警官。”
他拎起紫外线灯晃了晃,“今儿个就是来给古董钟做个鉴定。”
半山腰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
一辆红色法拉利擦着他们飞过去,在弯道上还甩出个特别夸张的漂移。
车窗里伸出一只戴满戒指的手,朝他们比了个特下流的手势。
“林振邦的二儿子,林耀祖。”
宋雪翻了个大白眼,“上个月在夜店拿酒瓶子砸人,他爹的律师团硬是把故意伤害说成了正当防卫。”
程墨刚想搭话,豆大的雨点猛地砸在工具箱上。
等他们冲进别墅雕花铁门的时候,暴雨跟倒水似的。
管家老吴举着把黑伞迎上来,伞骨在狂风里直叫唤,好像快撑不住了。
“程先生,老爷在书房等您。”
老吴那银丝眼镜上全是水雾,“其他客人都到了。”
水晶吊灯把门厅照得跟白天似的。
程墨刚踏上波斯地毯,就听到二楼传来钢琴声。
肖邦的《雨滴》前奏,每个音都透着股凉飕飕的劲儿。
弹的人显然心里不踏实,在降D大调转调的时候错了个音。
“那是我妹妹。”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靠在旋转楼梯那儿,红酒杯在指尖晃悠,“自从三年前出了车祸,她弹这首曲子老是出错。”
林美薇抿了口红酒,鲜红的指甲在杯沿留了个印子,“听说程先生是修机械钟表的行家?”
程墨正准备回答,书房那边突然吵起来了。
瓷器摔碎的声音刺透雨声,紧接着是个老人沙哑的吼叫:“你们都盼着我死!”
老吴端着茶盘的手哆嗦了一下。
青瓷碎片从虚掩的门缝里蹦出来,有个穿白大褂的人慌慌张张地退出来。
程墨认出来那是林家的私人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