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跳起来，像触电一样。
转身，草坪上空荡荡的，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阳光依旧明媚，孩子们在不远处追逐打闹，老人们坐在椅子上闲聊。
一切正常，正常得让人毛骨悚然。
但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阴影”！
扭曲的形态，裂开的嘴，蠕动的舌头！
李维弯腰捡起手机，屏幕还亮着，张浩发来的那张照片赫然显示在屏幕中央。
他盯着照片里那个模糊的身影，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不是梦。
梦里的东西，真的来到了现实。
他急忙往上翻聊天记录，想再看一眼张浩之前说的那些话。
然而，就在他手指滑动时，屏幕再次闪烁。
那张恐怖的照片，在屏幕上瞬间融化，变成了一堆混乱的彩色像素，然后消失了。
聊天记录恢复正常，只有他之前发的那句“什么意思？
你现在在哪里？！”
和张浩那句“我在你后面。”
照片不见了。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但李维知道，那不是幻觉。
那股冰冷的恐惧感，还有手机右下角那个刺眼的幻梦空间水印，都告诉他，那是真的。
他颤抖着手指，想再发信息给张浩，问问他到底怎么了，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然而，信息输入框却怎么也打不出字，键盘像是被冻结了。
他退回微信主界面，想给其他人打电话。
通讯录里的名字，一个一个地看过去。
父母、同事、朋友……他能把这件事告诉谁？
“我被一个定制梦境的APP缠上了，它把梦里的怪物带到了现实，我的朋友可能也出事了，他还给我发了张我身后的怪物照片，然后照片就消失了……”谁会信？
只会觉得他疯了。
那种孤独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像是被关进了一个透明的牢笼，能看到外面正常的世界，却无法融入，无法求助。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恐慌没有用。
张浩最后的信息说“我在你后面”，照片也显示怪物在他身后。
这说明张浩可能被控制了，或者以某种方式被困在了一个能“看到”现实的地方。
那个“造梦师”或者“恶念聚合体”之类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想做什么？
他再次打开“幻梦空间”APP。
这一次，它没有强制连接。
依然是那个旋转的星空漩涡图标。
他点进去。
应用界面很简单，上面是各种梦境主题的列表，下面是“我的定制”、“历史记录”等选项。
和第一次使用时一模一样。
他点开“历史记录”。
里面显示着他定制过的三个梦境：“海岛度假”、“城市夜游”、“探索未知”。
他点开“探索未知”。
详情页里有梦境评分、时长等信息。
下方有一个“梦境反馈”的按钮。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进去。
反馈页面很简单，一个文本框，下面是“提交”按钮。
他输入：“我的梦境失控了，出现了恐怖内容，并且影响到了现实。
我的朋友也因此失踪。
请立即停止服务并解释！”
点击提交。
屏幕弹出一个提示框：提交失败：网络连接异常。
网络连接异常？
他明明连接着公园的免费WIFI，手机信号也正常。
他再次尝试提交，结果一样。
这是APP的限制，它不接受这种负面反馈。
或者说，它不希望有人揭露它的问题。
他退出反馈页面，重新回到主界面。
盯着那个星空漩涡图标，感觉它正在嘲笑他。
突然，他注意到屏幕顶端的状态栏。
原本显示时间、电量和信号的地方，现在多了一个小小的、不明显的图标。
那图标，竟然是“幻梦空间”的星空漩涡。
它像一个顽固的病毒，附着在了系统的最顶端。
他想下拉状态栏，看看有没有通知。
然而，状态栏纹丝不动。
手机，正在一点点被这个APP控制。
他必须做点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起了“梦醒时分”那个用户，他在论坛里的求助帖被删了。
这说明，幻梦空间背后的力量，能够监控网络，甚至删除信息。
那么，公开求助可能只会引来更危险的注意。
他需要更隐秘的方式。
他开始回忆关于“幻梦空间”的一切信息。
APP是在哪里看到的？
朋友是怎么知道的？
有没有关于开发者、公司地址的信息？
他回想起来，第一次看到这个APP，是在一个他常逛的科技论坛的推荐区。
当时帖子里有人提到了开发者是一家叫做“星空科技”的公司。
星空科技。
他立刻打开浏览器，搜索“星空科技幻梦空间”。
搜索结果很多，大部分是关于APP的宣传稿，介绍其技术多么先进，能带来多么真实的梦境体验。
他过滤掉这些，寻找关于公司本身的信息。
在一条不起眼的新闻里，他看到了一点关于“星空科技”总部的地址信息。
不在他所在的城市，而是在邻市的一个高新技术园区。
邻市。
并不算远。
他盯着那个地址，心跳再次加速。
那里，是幻梦空间的诞生地。
也许，关于“造梦师”，关于这一切的真相，就在那里。
他可以报警，但没有证据。
他可以求助朋友，但可能连累他们。
他唯一的选择，似乎是自己去那个地方看看。
危险？
当然危险。
那个“恶念聚合体”或者“造梦师”己经盯上了他。
但留在这里，等待未知恐怖的降临，更加让他无法忍受。
就在他做出决定的时候，手机屏幕上的星空漩涡图标，突然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手机发出了一个诡异的声音。
不是提示音，更像是一种低沉的、嗡嗡的共振声。
周围公园里的嘈杂声，仿佛被这个声音隔绝了。
孩子们的笑声、老人的交谈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他感觉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苏醒。
长椅旁的草坪上，原本茂盛的草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变黄，然后卷曲，露出下方漆黑的泥土。
泥土里，有什么东西在拱动，发出“咔咔”的轻响。
李维瞳孔猛缩。
来了。
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手机，转身朝着公园出口狂奔！
身后的震动越来越强烈，泥土拱动的范围也在扩大。
他回头看了一眼，草坪上，几只枯瘦的、像是树根又像是肢体的东西，正从泥土里钻出来，无规则地扭动着。
他冲出公园大门，来到喧嚣的街道上。
车辆、行人、喇叭声，正常的城市生活像一道屏障，暂时隔绝了身后的恐怖。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那个附着在手机上的星空漩涡，那个隐藏在网络深处的“恶念聚合体”，那个不知名的“造梦师”，己经盯上了他。
而唯一的线索，指向了邻市那个叫做“星空科技”的地方。
他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