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梅
我坐在灶台前择豆角,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暗红的血痂。
警官的黑色皮鞋踏进门槛时,我正在用拇指反复摩挲那片血痂,粗糙的触感让我想起剪刀柄上缠着的麻绳。
"李秀梅同志,请跟我们说说昨晚的情况。"年轻警察掏出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面上轻轻一点,墨渍晕开成蝌蚪状的黑点。
竹筛里的豆角突然晃动起来,我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在打颤。
十年前陪嫁带来的青花瓷碗还摆在窗台上,碗沿裂了道细纹,像张铁柱喝醉时歪斜的嘴角。
"他打小芳。"我盯着瓷碗裂缝里积的油垢,"小芳才十二,月经都没来,他就抄起烧火棍......"喉咙突然被棉花堵住似的。
昨夜小芳的哭声还黏在房梁上,混着张铁柱皮带扣的叮当响。
裁衣裳的剪刀就躺在针线筐里,月光把刀刃淬得雪亮。
老警察蹲下来和我平视,他眼角堆着和我爹一样的皱纹。
"你女儿现在在镇卫生院,医生说都是皮外伤。"
他说话时带着烟草味的叹息,"但张铁柱死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的手还在机械地择豆角,断成两截的豆荚渗出青汁,染绿了指甲盖里的血痂。
东屋传来苍蝇的嗡嗡声,它们从今早起就围着那张铺了十年的炕席打转。
"他要剪小芳的辫子。"我忽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说丫头片子读书浪费钱,要拿剪子铰了送去王瘸子的理发店当学徒。"
剪刀***他脖子时喷出的血是温热的,比我给大女儿接生时沾的羊水还要烫。
年轻警察的钢笔啪嗒掉在地上。
"判我***吧。"我把钢笔擦干净递回去,豆角汁在警服袖口留下月牙形的绿痕,"就是......"西屋衣柜最底下压着两个红绸包,里面是攒了六年的学费,蓝格子的作业本上还抄着女儿写的诗:妈妈的眼睛是星星,在黑夜也会发光。
"李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