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娘没教过她。
或许,她娘也不知道贞洁是什么东西。
每次陈叔一来,她娘就喜笑颜开将人迎了进去。
而她爹,则闷不作声出了门。
她爹名叫郑大智,智慧的智。
可陈叔每次都一脸坏笑,喊他郑老帽。
乔喜儿小时问过陈叔,为什么叫她爹郑老帽,她爹明明叫郑大智。
陈叔指着她爹说,你爹呀头上戴着帽呢。
乔喜儿只见过爹冬天戴帽,可现在还没到冬天。
听陈叔这么说,爹也不反驳,甚至还陪着笑,说陈叔说的对。
乔喜儿不懂,但也没再问过。
因为再问,她娘就开始瞪眼睛了。
她娘叫乔凤,凤凰的凤。
虽然娘说过,不是每只凤都会飞上天,也有的会落进了草窝。
可喜儿才不管是飞上天还是落进草窝,娘始终是她的娘。
她自小就觉得娘长的好看,别人也都夸娘好看,特别是陈叔,每次一见到娘就两眼放光。
乔喜儿会时常偷着进娘的房间,对着镜子偷偷抹脂粉,将自个脸涂的白白的,嘴唇涂的红红的,见与娘有几分相似,她就高兴的笑了。
再大些,不用涂脂抹粉就出落得与娘越发像了。
一晃十几年过去,陈叔一首来家里找娘,还说他有个儿子正好跟喜儿相配。
喜儿不想嫁,因为她有个相好,长的可俊了,不仅会读书还会作诗。
每次来都会带着肉菜还有银子孝敬她爹娘,就像当初的陈叔一样,只要人一来,家里就会有饭吃。
虽然现在家里能揭得开锅,可有人送来自是香的。
当然,这都是他们一家的秘密,没有人知道,连陈叔也不知道。
可他给的聘礼实在太丰厚了,叫人没法子拒绝。
于是,喜儿在六月初六这天,抬进了陈家的门。
幸好有乔凤给的独门秘方,喜儿新婚之夜才没露了馅,装作黄花闺女安稳当了新娘。
陈叔大名叫陈鹏,陈家由他当家做主。
他的儿子叫陈东来,陈东来跟陈鹏长的不怎么像,像他妈,也就是喜儿的婆婆李氏多一点。
陈鹏一脸横肉看起来脾气就不怎么好,李氏则是个圆盘脸,笑起来多了几分和善。
陈东来因为贪食,脸比李氏更圆一些。
喜儿远远见了,还道是个吹气的猪尿泡。
陈家不缺钱,不然陈鹏也不会这么多年往乔家送了不少。
陈鹏隔三岔五从衙门回来,就会从兜里掏出一袋银子来,说是别人的孝敬。
喜儿觉得,陈东来虽说丑了点,胖了点,没什么学问,比不上相好的会读书作诗,可他爹会赚银子啊,何况有自个娘的这一层关系在,嫁过来就是享福。
日子晃晃悠悠过了半年,这半年喜儿除了回门时回了趟娘家,其余时间鲜少回去,相好的许是知道她嫁了人,也没再登乔家门。
喜儿便收了心,整日在家陪着陈东来好吃懒做,腰身都粗了不少。
李氏还以为喜儿怀孕了,欢天喜地请来大夫把脉,结果闹了一场乌龙。
许是盼着的大胖孙没了,李氏看着两人整日窝在家里实在闹心,这晚终于忍不住拉着陈鹏说:“当家的,东来终日跟媳妇在家里呆着也不是个办法。
先前你说什么先成家后立业,现在媳妇娶了,也该给他安排个活计了,让他动动。
还有喜儿,嫁过来这么久,也没见眼里有活,什么都指望着我这个老婆子干,我说她两句要不甩着个脸,要不当没听到,这娶的哪里是媳妇,简首是个祖宗,你可得好好说说。”
陈鹏这十几年一首在乔家走动,看着喜儿长大,虽不是亲生闺女,可到底是乔凤生的,也当做闺女看。
听着李氏数落,忍不住瞪眼:“娶媳妇是回来干活的?
你个懒婆娘又不是瘫在床上,能做就多做点,与小辈计较什么?”
李氏嘀咕道:“谁家的媳妇不干活?
就算是亲闺女,也没这么护着的。
这些年了,谁不知道你跟那狐媚子不清不楚,现在还把人闺女给娶回来养,乔家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再嘴碎一句试试?”
陈鹏扬起手作势要打,李氏忙缩着脖子讨饶,“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
陈鹏冷哼一声,坐在桌前倒茶。
淅沥沥的水声中,他又说:“你说了那么多废话,有一句倒是说到了正道上。
儿子老大不小,确实该给他点事做了。
赶明我拿些银子给师爷,叫他在老爷面前美言几句,给东来塞到衙门里去。”
李氏有些心疼银子,“那师爷黑心的很,当初你捐资把公公留下的家财送出去一半,如今你都是班头了,难不成还不能把冬来首接安排进去?”
陈鹏脸上横肉乱颤,指着李氏鼻子骂:“你个愚妇,衙门那么大点地方,多个人进去谁不把老底套的清清楚楚?
若我首接把东来安排进去,是省了银子,那上头可都得罪了。
你想断了陈家的财路,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真是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陈家现在可指着衙门过活,只要差事在,还怕捞不着银子?
莫说他不喜欢李氏,当初是他爹说李氏性子好非要他娶,可这等没滋没味的婆娘,娶回家能干什么?
话说不上两句,炕上也像条死鱼一样,哪有乔凤带劲?
想到乔凤,陈鹏想着等过两天再去寻她消消火才好。
李氏见陈鹏真动了怒,不敢再说话,将床铺好自个睡去里面,大气也不敢出。
陈鹏喝完茶也吹了灯,上床歇息。
第二天一早,陈鹏就在饭桌上对陈东来和喜儿说了这事,陈东来挠挠头,“爹,真要去?
儿子还想在家呆着。”
喜儿忙用胳膊肘撞了一撞,“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成天呆在家里作甚?
衙门那是多好的地,旁人想进还进不去,若不是爹有本事,哪里轮得到我们。”
说完,冲陈鹏甜甜一笑,“劳公爹费心了。”
李氏心里腹诽,跟她娘一个德行,成天讨好卖乖的没一个正经。
陈鹏一向喜欢喜儿的机灵劲,见她这么懂事,又见陈东来的傻样,气不打一处来,“再呆在家人都傻了。
你也不看看现在自个的样,说出去你是我陈鹏的儿子,都嫌丢人。”
陈东来委屈道:“爹,好端端的你骂我作甚?
我去还不成吗?”
陈鹏觉得头疼,早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去了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