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小时候说想看的阿尔卑斯山星空。"
为了完成妻子儿时的愿望，我专门请了年假，背着天文望远镜徒步三天，终于在山顶拍到她说想看的星云。
妻子瞥了眼相片："嗯...就还好吧。"
"叮"的一声，她的朋友圈更新了： "陈总今天去小区门口买早餐，顺手给我带了个两块钱的小熊玩偶，这就是最懂我的人啊！永远珍藏！"
下面还艾特我： "有的人啊，送礼就该送到心趴里才行，整天瞎折腾有什么用。"
我看着手机里那张耗费一周拍摄的星空，突然不想再折腾了。
01
"这是你小时候说想看的阿尔卑斯山星空。"
为了完成妻子儿时的愿望，我专门请了年假，背着天文望远镜徒步三天，终于拍到她最想看的仙女座星云。这是她十八岁生日时许下的愿望，我记了整整八年。
妻子瞥了眼相片："嗯...就还好吧。"
"我还拍了..."
她打断我的话："你看看你，又是这样，整天搞这些花里胡哨的，能不能干点正事？"
我咽下后面的话，收起那张熬了三个晚上后期的照片。
"叮"的一声，她的朋友圈更新了： "销售部那个陈明今天去小区门口买早餐，顺手给我带了个两块钱的小熊玩偶，这就是最懂我的人啊！永远珍藏！"
下面还艾特我： "@老公 有的人啊，送礼就该送到心坎里才行，整天瞎折腾有什么用。"
朋友圈里一片欢呼： "陈经理也太懂了吧！" "这才叫真爱！" "小熊好可爱，比什么星空浪漫多了！"
她捧着那个粗制滥造的小熊，笑得像个孩子。
我站在门口，看着她把小熊摆在床头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我们的结婚照。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原来不是礼物的价值。 不是准备的时间。 而是送礼物的人。
我收起那张耗费一周拍摄的星空，轻轻带上门。
天文望远镜还在背包里。 三天徒步的伤口还在结痂。 可她的话， 就像刀子一样， 扎在心上。
八年了。 她从没对我， 露出过那种笑容。
02
"又是三明治？"妻子看着我做的早餐，语气嫌弃，"能不能换个花样？"
我看着料理台上的培根、煎蛋、吐司，还有她最爱的蔓越莓果酱。为了这顿早餐，我五点就起床准备。
"外面的早餐多好吃，你非要在家瞎折腾。"她用叉子戳了戳面包，"都煎老了。"
手机响了，她立刻抓起来看。脸上的嫌弃瞬间变成笑容。
"咦，陈明给我带了肯德基早餐！我先走啦。"她抓起包就往外冲。
我看着她连碰都没碰的三明治，默默收进保鲜盒，准备当午饭。
昨天她感冒，我去药店买药，刚好遇见陈明在和店员调情。他穿着廉价西装，大声嚷嚷着自己是销售经理。
可在公司，谁不知道他只是个见习销售？
桌上的三明治凉了。这些年，她从没尝过我煎的蛋是半流心，吐司是她最爱的焦度。
我掏出手机，看着昨天店员发我的陈明相亲视频。他跟准岳母说自己是高管，年薪百万。
放下手机，我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都是演技啊。 不过，好戏才刚开始。
03
"老公，这个月工资卡给我吧。"妻子从卧室探出头。
我正在厨房洗碗，手上还沾着泡沫："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买个包。"她靠在门框上，低头刷着手机。
"上个月不是刚..."
"你管我！"她打断我的话，"赚那么点钱，还管东管西。"
我擦干手，从钱包里掏出工资卡。五年婚姻，她一直负责理财。每个月我只留三百零花钱，刚够地铁和午饭。
"叮"的一声，转账短信进来。
我瞄了一眼：-38800。
客厅传来她的声音："这破工资，连个包都买不起。"
我没说话，继续刷碗。这个月的提成比较高，工资卡里还有六万多。都是最近加班做项目的收入。
门铃响了。
"外卖到了！"她欢快地跑去开门。
塑料袋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她撒娇的语气："哇，这家网红店这么贵的吗？"
"一般般，三百多一份。"男人的声音。
我的手顿了一下。擦干最后一个盘子，戴上耳机准备去书房。
路过餐桌，看见那个熟悉的塑料袋。上面印着网红店的logo，来自另一个城市，快递费都要上百。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监控记录。
屏幕上跳出一条订单记录：香奈儿，38800。
是我们结婚五周年那天。
04
凌晨一点，我轻手轻脚地开门。
加班到这么晚，是因为季度报表出了问题，整个项目组都在加班。
"咔哒"，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大半夜的，不知道人家要休息吗？"妻子倚在沙发上，脸色难看。
"项目组有点急事..."
"天天项目组，项目组！"她提高了声音，"你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这么晚回来打扰别人睡觉。"
我放下包，准备去洗漱。
妻子的手机响了。她的语气瞬间轻柔："这么晚还没睡啊...嗯，我也睡不着...新买的连衣裙？好啊，明天试给你看..."
我站在浴室门口，看着镜子里自己疲惫的脸。
第二天，我准备去商场买件衬衫。最近要开客户会，总不能穿着发白的老衣服。
"又要买衣服？"妻子翻了个白眼，"上次那件才穿几次？就知道乱花钱。"
我看了眼衣柜里发白的衬衫，默默收起银行卡。
晚上回家，发现她在试一条连衣裙。
"新买的？"
"不是啊，"她转了个圈，"陈明送的，才一百多呢，人家就是会挑衣服。"
我打开衣柜，突然看见角落里那件我准备送她的香奈儿，还带着吊牌。
"这件..."
"哦，先放着儿把。"她头也没抬，继续对着镜子臭美，"衣服这东西，主要看人会不会穿。"
05
整理衣柜时，一条深蓝色领带从角落里滑了出来。
陌生的牌子，价格不贵，却是我从没买过的款式。
"这是..."我拿着领带，话没说完。
"哦，上次逛街帮你买的。"妻子的声音有点发紧，"觉得挺适合你的。"
我把领带放回原处，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直到她出门，我才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这条领带的牌子。
晚上查资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蓝色西装配那条领带，果然很配。"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慌忙按掉，解释说是垃圾短信。
第二天，她说要去外地培训三天。
我打开电脑，调出昨晚的截图： 希尔顿酒店，豪华套房。 入住时间：明天。 预订人：陈明。
收拾洗手间的时候，她的化妆包从置物架上掉了下来。
一张房卡滑出来。 希尔顿，1203。
我拍了张照片，默默放回原处。
06
望着妻子远去的背影，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呆。
她说是去培训，行李箱里却塞着新买的裙子。以前说这种天气穿裙子会感冒，现在却顾不上了。
回到家，我打开衣柜。那条深蓝色领带还在角落里，露出一个小小的商标。
突然想起结婚那年，她嫌我的西装不够档次。
"你看看人家，虽然工资不高，但就是懂得打扮。"她看着路人的背影说。
那时的我，恨不得把工资都花在衣服上，就为了让她觉得有面子。
书房里，我翻开账本。五年的流水，清清楚楚。
她嫌我家里的老房子，非要租市中心的精装修。每月房租一万二，我咬牙也要付。
她说我爸妈送的土特产太掉价，让我别带去她的同学聚会。
可陈明租的小区比我家还偏，她却说："这叫有生活气息。"
陈明的地摊货西装，她说："这才是不拘小节。"
陈明的山寨表，她说："朴实才显真性情。"
我打开电脑，调出一张截图： "老婆，这次出差带你去看星空。" 是五天前我发的消息。
已读不回。
凌晨两点，希尔顿1203的房间还亮着。 她应该收到了那杯奶茶。 外卖小哥说，是个穿蓝色西装的男人点的，要求写"宝贝辛苦了"。
我翻出那条深蓝色的领带，上面还有淡淡的古龙水味。 就是她最爱闻的那款香水味道。
原来，不是我不够好。 只是，有人比我，更懂得她的心。
07
"今天怎么没做早餐？"妻子站在厨房门口。
我系好领带："有个早会，得提前去公司。"
她愣了一下："你以前不都..."
话没说完，我已经关上门。这是这周第三天没做早餐，以前的我，宁可不吃也要给她准备。
晚上回家，她正在刷剧。
"老公，饿了。"
我打开外卖软件，随便点了份面。
"你最近怎么回事？"她放下手机，"以前不是最讨厌点外卖吗？"
我专注地看着电脑："加班太多，没时间做饭。"
"现在谁不是在加班？"她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是谁啊，突然装什么深沉。"
我没说话，继续处理文件。
"你到底怎么了？"她走到我面前，"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脸。酒店的粉底还是不够遮盖疲惫。
"没有，就是想多赚点钱。"我平静地说，"你不是一直嫌我工资低吗？"
她语塞，转身走开。
08
"今晚陈明请我们吃饭。"妻子对着镜子补妆。
我从电脑前抬头，看见她换上了那条香奈儿。标签已经剪掉，崭新的裙子衬着她白皙的皮肤。
这条裙子，是上个月她用我的工资卡买的。
"就西街那家日料，"她喷了点香水，是我闻过的味道，"你先过去吧，我等下到。"
我看了眼时间，默默收拾文件。今天的会议记录还没整理完。
日料店里，她坐在陈明旁边，笑得格外开心。
"这个三文鱼刺身不错，"她夹起一块放在陈明碗里，"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记得。这个字眼让我愣了一下。
五年了，她从没记住过我爱吃什么。每次给我夹菜，都是挑她不爱吃的。
"这家的清酒也不错，"陈明给她倒酒，"我专门问老板要的特酿。"
我看着她抿了一口，脸上泛起红晕。以前我给她倒酒，她总说喝不惯。
酒过三巡，她的手机掉在地上。我弯腰去捡，看见屏幕上的提示： "亲爱的，你今天真美。" 未读信息，来自陈明。
而此刻，陈明正在和老板讨价还价，说这顿饭给个折扣。
我把手机还给她，起身去洗手间。
镜子里，我整理了下领带。那条深蓝色的领带，已经在衣柜里躺了一个月。
回到座位，她正在给陈明布菜："这才叫懂生活，不像有些人，除了工作什么都不会。"
我默默夹菜，扫了眼账单。 一共4300。 刚好是我上周给她的零花钱数目。
09
"张总监，这份季度报告做得很不错。"
总经理看完我的汇报，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他转头对人事部经理说："小陈这个项目做得很扎实，是时候考虑提拔了。"
走出会议室，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妻子发来的消息： "老公，晚上想吃你做的意面。"
我愣了一下。这是五年来，她第一次主动点名要吃我做的饭。
最近她很反常。每天早上会给我泡咖啡，晚上会主动问我要不要按摩肩膀。好像突然变回了恋爱时的样子。
起初我以为是她良心发现。直到昨天无意中听见她和闺蜜的通话。
"陈明最近都不理我了...他上周说要升职，让我等他的好消息。可是打电话总是占线，发信息也不回..."
原来如此。
晚上回家，餐桌上摆着一盘水果。她难得在厨房帮我打下手，还把围裙穿得整整齐齐。
"今天开会怎么样？"她递给我一块切好的苹果。
我咬了一口："还行，公司准备升我做主管。"
她的手顿了一下，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工资......"
"嗯，差不多翻倍吧。"我随意地说。
她立刻笑弯了眼："老公真厉害！我就知道你最棒了！"
我看着她忙进忙出的背影，突然有点想笑。在她心里，果然还是钱最重要。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备注是"陈总"。
"亲爱的，对不起，最近太忙了。等我处理完这阵子的事，一定补偿你......"
她飞快地关掉手机，转身给我布菜："老公，多吃点，我特意做了你爱吃的清炒西兰花。"
我看着盘子里的西兰花，突然觉得很讽刺。
五年了，我最讨厌吃西兰花。每次她买回来，都是因为她自己爱吃。
但今天，我一声不吭地把西兰花吃完了。就像她装作贤妻良母，我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对了，"她突然说，"上次那条香奈儿裙子，我退了。"
我继续吃饭："为什么？"
"觉得太贵了，"她低下头，"还是要为我们的未来考虑。"
我放下筷子，看着她故作乖巧的样子。
是啊，为了"我们的未来"。 因为陈明不理她了，因为我要升职加薪了。 所以她又想起了这个家，想起了要做贤妻良母。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天在日料店，我看见了她手机里的另一条信息。
"亲爱的，离婚手续我已经在办了。等我处理完公司的事，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擦擦嘴，露出一个微笑："老婆，你觉得升职后，我们是不是该换套大房子？"
她开心地点头："你决定就好。"
我端起杯子，看着杯中的倒影。在她眼里，我永远是那个听话的提款机。
10
妻子已经连续三天没去上班了。
自从陈明被警方带走调查，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手机里不断传来提示音，都是同事们在八卦陈明和新来的女下属的事。
"听说陈总出事了，连夜被带走的。" "之前还一直炫耀什么销售冠军，原来都是假的。" "可不是嘛，我听说他挪用公款好几百万呢。"
我站在卧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声。
这一周，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传得沸沸扬扬。陈明为了讨好艾琳，挪用了两百多万公款。那个女孩据说只有二十三岁，是销售部新来的实习生，年轻貌美，不谙世事。
我坐在书房里加班，想起昨天在茶水间听到的对话。
"也不知道陈总是怎么想的，为了个小姑娘，把前途全搭进去了。" "听说是爱上人家了，非要离婚娶人家，结果人小姑娘压根不知情。" "可不，我听艾琳说她都吓坏了，根本不知道陈总已婚。"
门外传来脚步声。妻子终于走出了房间，脸色苍白地站在书房门口。
"老公......"她的声音沙哑，"我最近想明白了很多事。"
我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嗯。"
"其实都是我的错，"她走到我身后，"我太贪心了，被那些虚荣蒙蔽了双眼......"
我依然盯着屏幕："嗯。"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可以原谅我吗？我保证以后......"
我转过身，看着她哭花的妆容："你很累吧。"
她愣住了。
"这些年，你一直在追逐别人眼中的幸福，"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其实你自己也很累吧。"
她突然崩溃大哭："我以为他是真心的...他说要给我想要的生活...说要带我去更好的地方......"
我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他骗我...他根本不是什么销售总监...那些奢侈品都是挪用公款买的...他连见习销售都不是......"
"不是他骗了你，"我轻声说，"是你骗了自己。"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那天在日料店，你夹给他三文鱼的时候，他连筷子都拿不好。你给他倒清酒的时候，他连杯子都差点打翻。"
"你明明都看见了......"
"我看见的不只这些，"我站起来，"我还看见你为了和他吃饭，把我们的储蓄卡里的钱都花光了。"
她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拿起外套，"我本来想带你去看星空的。"
关上门的瞬间，我听见她瘫坐在地上的声音。
外面下着小雨，我撑开伞。路过公司楼下的时候，看见警车的灯还在闪烁。
办公室里亮着几盏灯，大概是在清点陈明的违规金额。据说他为了维持表面的光鲜，挪用公款购买奢侈品，又拿公司合同去民间借高利贷。
最终，一场大雨冲垮了这座空中楼阁。
我看了眼表，打车去了火车站。此时此刻，我只想自己静一静。
在这场闹剧里，我们都是可怜人。只是有人选择装睡，有人选择装瞎，而我，选择清醒地看完这一切。
11
三天后，我回到家。
客厅收拾得很干净，餐桌上摆着一束百合。空气中飘着咖啡的香气，是我最爱的蓝山。
妻子从厨房走出来，穿着围裙的样子，像极了五年前。
"你回来了，"她端着咖啡走过来，"我们......聊聊吧。"
我在餐桌前坐下："好。"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她双手握着咖啡杯，"我知道自己错了，想和你重新开始......"
我打开背包，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在谈这个之前，我想给你看些东西。"
她的手微微颤抖。
第一张，是希尔顿酒店的监控截图。她挽着陈明的手走进电梯，笑靥如花。 第二张，是商场的消费记录。用我的工资卡给陈明买的奢侈品。 第三张，是她和陈明的聊天记录。"老公出差了，来接我吧......"
一张张摆在她面前，像一把把刀，剖开这段虚伪的婚姻。
"这些......你都知道？"她的声音颤抖。
我喝了口咖啡："我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你想听吗？"
她低下头，眼泪滴在桌布上。
"记得你第一次说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的那天吗？我特意推了会议去接你。在医院门口，看见你上了陈明的车。"
她猛地抬头。
"你们去了江边的法餐厅，我就坐在隔壁。你说那是你吃过最浪漫的晚餐，而我只记得你把婚戒放进了包里。"
咖啡已经凉了。
"后来的每一次加班，每一次同学聚会，我都知道你去了哪里，见了谁。"
我拿出那条深蓝色的领带："这个，是你第一次送他的礼物吧？买的时候让导购帮忙系了三遍，说要选最适合他气质的温莎结。"
她捂住脸："够了......"
"可我还有很多想说的，"我继续往下翻，"比如你们去看海的那个周末，你说要回娘家。比如你给他买的定制手表，用的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基金......"
"不要再说了！"她崩溃大哭。
我放下照片："好，那我们来说说离婚的事吧。"
她呆住了："离......离婚？"
"房子归你，存款我们平分。"我拿出一份离婚协议，"我打算换个城市工作。"
"不，"她摇头，"我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笑了，"你背叛我的时候，有想过给我机会吗？"
"我......"
"你爱的从来不是我，"我往后靠在椅子上，"不如说说，你爱的到底是谁？是西装革履的销售总监？还是那个连筷子都拿不稳的骗子？"
她愣住了。
"你知道吗，你给他系领带的样子，让我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那时候你也是这样，每天帮我系领带，说要把我打扮得人模人样的。"
泪水模糊了她的妆容。
"后来你嫌我的西装不够好，领带不够贵。现在想想，原来不是我不够好，只是你的眼光，已经被虚荣蒙蔽了。"
我站起来，把协议推到她面前："签了吧。"
"求你......"
"不用求我，"我收拾好照片，"你值得更好的，不是吗？"
临走前，我看了眼餐桌上的百合。那是我们结婚时的捧花。
关上门的瞬间，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我知道，那大概是我们最后一起喝的咖啡。
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我向往星空，而她追逐虚荣。
12
咖啡杯碎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她冲出来拉住我的手。
"不要走......"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求你听我解释......"
我看着她凌乱的妆容，突然想起五年前，她也是这样拉着我的手，说要和我共度余生。
"你想解释什么？"我轻声问。
"我是被骗了......陈明他根本不是什么销售总监，"她抽泣着说，"他骗了所有人，连公司都骗......"
我靠在门框上："所以呢？"
"所以这都是个错误，"她抹着眼泪，"我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
"错误？"我笑了笑，"你每次和他一起出去，也是错误吗？"
她愣住了。
"你把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基金取出来给他买表，也是错误？"我继续说，"你把我加班的钱全部花在希尔顿的套房，也是错误？"
"我......我......"
"你知道吗，"我看着她惨白的脸，"那天你们在希尔顿开房的时候，我正好在楼下加班。"
她的手颤抖起来。
"我看见你挽着他的手走进去，笑得那么开心。那一刻我在想，原来你还会对男人撒娇。"
"不是的......"
"这些年，你嫌我的西装不够好，领带不够贵。现在想想，不是我不够好，而是你的眼里，只剩下了虚荣。"
她跪在地上："老公，我真的知道错了，陈明他骗了我，他就是个骗子......"
"你说得对，他是骗子，"我点点头，"可你心甘情愿被他骗。因为他给了你想要的，不是吗？"
她低下头，泪水打湿了地毯。
"他给你虚假的身份，让你在朋友圈炫耀。给你廉价的奢侈品，让你享受虚荣。"我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我错了......"她痛哭失声，"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站起身："不，你没错。你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我摇摇头，"你把心给了别人的时候，怎么不跟自己要一次机会？"
她扑过来抱住我的腿："我愿意补偿你，这些年的工资我都给你，我以后一定......"
"工资？"我忍不住笑了，"你是说用我的钱给别人买的奢侈品吗？"
她的手僵住了。
"那条假冒的奢侈品领带，"我轻声说，"就像你虚伪的爱情一样。"
我轻轻推开她，转身打开门。夜色很深，月光洒在走廊上。
"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吧。"
身后传来她的抽泣声，而我的心，却异常平静。
13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跪在我面前，声音哽咽。额前的刘海凌乱地贴在脸上，眼泪把精心画的妆容冲花了。
我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
"不要......"她摇着头，"我们结婚时说好的，要一起到老的......"
我笑了笑："是啊，说好的。可你还记得吗？"
她愣住了。
"记得我们拍婚纱照的那天吗？你嫌我的西装不够好，非要换一套品牌的。结果超预算了一万多。"
"我......"
"那时候我就在想，"我把协议放在茶几上，"什么时候，你才能学会知足。"
她低下头："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不，你没错，"我看着窗外的月光，"错的是我，总以为爱一个人，就要满足她所有要求。"
她猛地抬头。
"我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让你过上好日子吗？可到头来，换来的是什么？"
"我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她抓住我的裤腿，"我们存钱买房子，我......"
我打断她："够了。"
她的手颤抖着。
"房子的事不用担心，"我拿出一份文件，"我已经把我那套房子过户给你了。"
"为什么......"
"就当是补偿你这些年委屈求全吧，"我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毕竟，你一直想要个市中心的房子。"
"我不要房子，"她哭着摇头，"我只要你......"
我把钢笔递给她："签了吧。"
"你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了吗？"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沉默了一会，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她大学时的样子，穿着白裙子，笑靥如花。
"你看，"我指着照片上的她，"那时候的你，多快乐。"
她愣住了。
"没有名牌包，没有奢侈品，但是很幸福。"我把照片撕成两半，"可惜，那个单纯的女孩，再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她低声啜泣。
"不用说对不起，"我站起身，"这些年，我们都累了。"
她终于拿起钢笔，颤抖着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名字。
"好好照顾自己。"我收起文件，转身向门口走去。
"等等，"她突然叫住我，"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因为在你第一次骗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准备放手了。"
"这么说，你从来没有原谅过我？"
我笑了笑："不，是我从来没有原谅过自己。原谅自己瞎了眼，原谅自己太傻。"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见她崩溃的哭声。
外面下着小雨，我撑开伞。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五年了，终于可以放下了。
不是我不爱你，而是爱得太清醒。 清醒地知道，有些缘分，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房产中介发来的消息： "张先生，南城的房子已经帮你物色好了，随时可以去看。"
很好，是时候开始新的生活了。
14
南城的房子比我想象的还要安静。
客厅很大，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让整个空间显得格外通透。我把最后一个纸箱放下，环顾四周。除了必要的家具，什么都没带。
旧房子里的东西，我一样都没要。
电话又响了，是她打来的第十七个。我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了静音。
这套房子是我一个人的新开始。我打算重新装修，把所有房间都漆成温暖的米色。不要她喜欢的浮夸水晶灯，不要昂贵的红木家具。就要最简单的样子，像我现在的生活一样。
"张先生，您要的油漆已经送到了。"装修师傅在门口喊。
我走过去接过油漆桶，闻到清新的气味。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以前在旧房子里，从来没机会用过。
手机又在震动。这次是微信。
"老公，你搬去哪了？我们谈谈好不好......" "我保证改，真的......" "你不能这么狠心......"
我看了眼时间，把消息全部删除，然后拉黑。
师傅问我要不要休息，我摇摇头，拿起滚筒。刷墙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像是在抹去过往的痕迹。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昨天整理东西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衣柜里还藏着陈明送的那些奢侈品。就算现在知道都是假货，她也舍不得扔。
可笑的是，我送的那些礼物，全都被她塞在了储物间最底层。
邻居说她这几天总是站在楼下等我，手里捧着那束早已凋谢的百合。可我已经搬走了，带着行李，带着那些不堪的回忆，头也不回地离开。
"张先生，要在主卧装个衣帽间吗？"师傅问。
我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一个人住，一个简单的衣柜就够了。"
他有些疑惑："可是这么大的房子......"
"够了，"我继续刷墙，"简单点好。"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房产中介。
"张先生，您太太又来问您的新地址了......"
"麻烦帮我回绝吧，"我擦了擦手上的油漆，"就说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挂了电话，我走到阳台上。这里刚好能看见天空，以后我要在这里放一架天文望远镜。
不是为了完成谁的愿望，只是为了自己。
楼下传来熟悉的声音："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对不对？求求你告诉我......"
我没有低头。那个跪在地上求邻居的女人，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她了。
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手机里钱包已经自动更新了新地址，以前的所有记录都被清空了。就像我的生活一样，重新开始。
师傅在客厅喊我："张先生，要休息一会吗？"
"不用，"我拿起滚筒，"趁着太阳还在，把这面墙刷完吧。"
有时候放手，不是因为不爱了，而是太爱了。 爱到知道，有些人，注定不是一路人。
而现在，终于可以和自己和解了。
15
"要记得打伞。"小林把伞塞进我的公文包，"今天说有雨。"
我笑着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知道了。"
认识小林是在一次公司活动上。她是新来的平面设计师，性格温婉，说话轻声细语。第一次约会，她主动替我整理歪掉的领带，动作笨拙又认真。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原来真正的贤惠是发自内心的。
和小林在一起一年了。她很少问我的过去，但会记得我所有的小习惯。知道我爱喝蓝山，每天早上都会提前煮好；知道我偶尔会赶项目，总把消夜和感冒药备在冰箱；也知道我喜欢星空，陪我在阳台架望远镜，即使第二天要早起上班。
这天下班路上遇到了老同事王姐。
"听说你前妻现在过得不太好。"她犹豫着开口，"陈明被判了十年，她好像生活不太如意，还欠了不少债。"
我喝了口咖啡："哦。"
"你就没想过......"
"王姐，"我打断她的话，"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笑了："也是，你现在看起来气色很好。"
回到家，小林正在厨房忙活。看见我回来，开心地说："今天试着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我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有你的味道就好。"
她害羞地打我："油嘴滑舌。"
晚饭后，我们坐在阳台上看星星。小林靠在我肩上，轻声说："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嗯？"
"就是很平静，很温暖的样子。"她仰头看我，"像星光一样，不张扬，却让人感到安心。"
我低头吻她的发旋："因为遇见了对的人。"
夜风吹来，带着楼下花店的栀子花香。这一年，我学会了好好生活，也明白了爱情最珍贵的模样。
曾经的伤痛，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生活给每个人的打击和教训都不一样，有人从此沉沦，有人迎难而上。好在我选择了后者，并在路上遇见了小林。
某个瞬间，我突然有点感谢过去的那些伤害。若不是它们，我也许永远不会遇见现在这个温暖的人。
"在想什么？"小林托着腮帮子问我。
我摇摇头："在想我有多幸运。"
她笑着捶我："又贫嘴。"
夜深了，小林已经在沙发上睡着。我轻轻给她盖上毯子，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心里满是温暖。
原来放下的感觉是这样的——不是刻意去遗忘，而是真的不再介怀。
就像今天听到前妻的消息，我的内心平静如水。不是冷漠，而是真的放下了。
这大概就是生活最好的馈赠：当你真心善待自己，总会遇见同样温暖的人。
而那些过往，就让它们随风飘散吧。
番外：妻子的回忆
今天又梦到那束星空。
阿尔卑斯山的星空，他徒步三天拍给我的星云。那时的我却连看都没好好看一眼，只是冷冷说了句"还好吧"。
现在想来，那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为我实现愿望。
坐在这个狭小的出租屋里，我终于有时间慢慢回想这些年的种种。每一幕在脑海里放映，都像一把刀，狠狠剜着我的心。
他给我做的每一顿早餐，我都说难吃。可现在才知道，那些煎得恰到好处的蛋，是他每天五点起床研究的成果。
三明治永远是半流心的煎蛋，面包烤得微焦，旁边还会配上我最爱的蔓越莓果酱。这些细节，他从没忘过。可我呢？连尝都没尝一口，就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
那条香奈儿的裙子，是他连续加班三个月才买得起的。我却说不合身，把它塞进衣柜最底层。现在想起他失望的眼神，我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而陈明呢？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我居然为了他，偷偷动用了结婚纪念日的存款。那些所谓的奢侈品，全是假货。他连个正经销售都不是，却骗走了我的真心，也毁了我的婚姻。
现在的生活很艰难。欠下的债还没还清，房租也总是拖欠。每天起早贪黑打两份工，到月底却还是入不敷出。
朋友们都躲着我，生怕我去借钱。以前那些在朋友圈里夸我的人，现在看见我都绕道走。
前几天下雨，我躲在便利店屋檐下。隔着马路，看见他和一个女孩撑着伞走过。女孩温柔地替他整理领带，而他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一刻我才明白，他值得更好的人。那个女孩看起来很贤淑，笑容里都是真心的爱意。不像我，从来都只在乎表面的光鲜。
最讽刺的是，我现在租的小区，就在他以前的老房子附近。那个我曾经嫌弃不已的地方，现在却是我唯一住得起的选择。
生活给我最狠的教训，就是让我重新住进了自己曾经瞧不起的地方。
有时我会想，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好好珍惜他。认真尝一口他做的每一顿饭，用心听他说的每一句话，也永远不会被虚荣蒙蔽双眼。
可惜，没有如果。
我把那束枯萎的百合扔进垃圾桶，上面已经积了厚厚的灰。那是我们的结婚捧花，也是这段婚姻最后的见证。
有人说，成长就是你哭着从自己的选择里醒来。可我的醒悟，来得太晚了。
他教会了我，爱一个人最珍贵的是真心。可这份领悟，却是用一段婚姻的代价换来的。
现在的我，终于学会好好吃一顿饭，不再对着镜子臭美，也不再在朋友圈里炫耀。但这些改变，再也换不回那个深爱我的人。
窗外又下起了雨，就像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为我撑伞。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我辜负了最爱我的人，现在只能在悔恨中惩罚自己。
那束阿尔卑斯山的星空，那个为我付出所有的男人，那些被我亲手推开的温暖，都将成为我此生最深的遗憾。
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只想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我配不上你的好。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抬头望向天空。今晚的星星很亮，就像他曾经想让我看到的那样美。
只是现在，我终于懂了。可是，太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