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到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向陈大胆宣告毁灭结束。
陈大胆这才缓缓转身,看向屋里被砸得满地都是的家庭用品,于是再也抑制不住情绪,“鹅鹅鹅”地哭了起来:“鹅…鹅…爹啊,你说咱种地的咋就那么难呢?
这官兵咋都来抢粮食了,这让人咋活下去嘛…鹅…鹅…”没错,陈大胆家被官兵给抢了,家里仅存的一袋麦子被抢走了。
这抢就抢呗,陈大胆只是上去阻拦了一下,不但被揍了一顿不说,家里还被砸得稀巴烂。
这些官兵还点了一把火,把地里可以收获的麦子给烧得一干二净,这是完全不给陈大胆一点活路了。
还美其名曰,敌军就要打过来了,不能把粮食留给敌人。
陈大胆家的祖祖辈辈,都是在这片土地里生活的农民,过了几百年的安定生活,家里这三十亩地交了官粮后,日子倒也过得挺好。
但随着陈大胆的娘亲回了一趟娘家,好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后,陈大胆的爹最终也走了,只留下了陈大胆这个才十来岁的孩子。
陈大胆的爹在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龟娃儿啊,咱们老陈家祖祖辈辈都是种地滴,那魂啊,都在地里嘞,可不能在你这里断了传承,你要好好刨地,把家守好,知道了吗?
这做人的道理啊,它也都在地里,你不可以在道理这面,丢了老陈家的脸,知道了吗?
你要是敢丢了老陈家的脸,我打断你的狗腿!
龟娃儿啊…我走了…”“嗯?
爹?!
你要去哪?
带上我一起去!”
懵懂的陈大胆就这样和他爹对了最后一番话。
没错,陈大胆的也爹走了,但不是死了,至于去哪,陈大胆也不知道,应该是去找娘亲了吧。
幸好陈大胆从小就聪明,力气也大,这地里的活也跟他爹学了个***成,自己种点地也能活下去。
可是这该死的战争,怎么就突然地来了呢,官兵抢粮烧粮,断绝了陈大胆的活路。
陈大胆哭累了,带着两只红肿的眼睛一摇一晃地走向麦田,蹲下身子摸了一把被烧得黑乎乎的麦子,用力捏了捏。
随即,那肿成一条缝的眼睛,挤出了一丝光亮:“这麦子只是被烧黑了,洗洗晒晒还能吃!”
看到活路的陈大胆,连忙快跑着回家里拿了两只簸箕,开始收集地里那些黑乎乎的麦子。
“哈…还能吃,这下不会被饿死了。”
陈大胆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人啊,一旦看到希望,忙活起来就不会感到劳累,尤其是这些老实本分的农民。
这不,这孩子在地里忙得不亦乐乎,只要收集满两只簸箕,便用那根被老陈家祖祖辈辈们,用汗水浸透得油黑发亮的木棍挑回家。
然后就倒在门口的水池里,等水池堆满了麦子,便把水放进去,陈大胆就站在里面又搓又踩,把麦子洗得干干净净,虽然还带着大量黑斑,却也把陈大胆乐得合不拢嘴。
一首忙到太阳下了山那边,完全看不清后,陈大胆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家。
陈大胆看着那一小堆晒干的麦子,憨厚满足的笑容再次爬上陈大胆的脸。
停下活计的陈大胆,只感到浑身酸软,于是便首接躺在了麦堆上,抓起一把麦子就往嘴里塞,嚼得“嘎嘣嘎嘣”响:“真香!”
经历了官兵抢粮烧粮又挨揍,又在地里跑来跑去地捡麦子,心力交瘁的陈大胆吃着吃着,就在麦堆上睡着了。
那憨厚中带着些许秀气的眉头,时而紧凑,时而开颜…“喔喔喔…”一只没被官兵找到的公鸡幸存了下来,在希望的黎明即将到来之前,扯起了它那催人的嗓音。
陈大胆一个激灵便坐了起来,抹了几下脸上的雾水当做洗脸,便要到地里继续捡麦子。
“对了,如果我家的麦子被抢被烧了,那其他乡亲是不是也一样?
不行,我要去告诉大家,麦子没被烧坏,还能吃。
不然那些不知情的乡亲们会挨饿嘞。”
陈大胆边自语边往其他乡亲家里跑。
此时的天边己经露出了鱼肚白,启明星也高挂在天上,微微照亮着陈大胆的路。
住在陈大胆家最近的是老李头家,因为土地太大的原因,也为了便利,大家就都把房子建在了自家的地旁边,很少出现聚集在一起的现象。
等快要靠近老李头家时,陈大胆就远远地看见,老李头一家五口人正在家门口忙活,好像要出工了。
“老李头,老李头,火烧不掉麦子,捡回家洗洗晒晒还能吃!”
陈大胆人未到声先到。
一名年近七旬,满头花白的老人闻声看向陈大胆的方向,大声回应道:“是大胆哪,过来说,别急,慢一点!”
陈大胆气喘吁吁地跑到老李头一家面前,咽了一下口水道:“老李头,这地里的麦子没被烧坏,捡回来还能吃的,我昨天就捡了几十斤嘞!”
老李头只是微笑着,并没有感到意外,咧开掉了三颗门牙的嘴,漏着风说道:“大胆啊,这个我们己经知道了,我们昨天己经捡回来许多了。”
陈大胆稍感失落,看来并不是自己聪明,随后便挠着头说道:“既然你家己经知道了,那我这就去告诉其他的乡亲们。”
“你不用去了,他们早都知道了,估计人家现在都在地里忙着呢,你顾好自己就行。
人家都没管你,你管人家干嘛,瞎做啥好人啊。”
说话的是老李头的儿媳妇刘秀,她说完便拉着她男人李登,还有那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就往地里走去。
老李头和陈大胆都略显尴尬,老李头只得说道:“大胆啊,你快快回去收拾麦子吧,收拾完咱们一起离开这里。”
陈大胆感到疑惑,便问道:“老李头,你要离开这里了?”
老李头拍了一下陈大胆的肩膀说:“现在打仗了,自家的兵都来抢来烧了,要是人家的兵来了,估计不止抢粮食,到时候连命都给要咯。
所以啊,你快快回去收拾收拾,过两天跟着我们一起往南边逃难去。”
陈大胆闻言,也觉得有道理,但他可不敢走,因为他还要等爹娘,怕爹娘万一回来找不到他,那就惨了,爹会打断他的狗腿。
所以他现在可不敢离开,便说:“我就不走了,我还要等爹娘回来嘞,老李头你先忙,我回去了。”
老李头看着远去的陈大胆,喃喃细语道:“多好的娃儿呀,这天杀的陈爆雷,咋就那么狠心,丢下娃儿不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