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檐角垂落的雨链叮咚作响,青瓷盏中的碧螺春已经凉透。
阿燃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在昏暗中泛着冷光,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她摩挲着杯沿的手在颤抖,指甲盖泛着不健康的青白。
我知道那是她从未被治愈的贫血症,就像她身上这件玫红色旗袍,分明是照着长辈审美定制的囚衣。
窗外飘来评弹的咿呀声,穿堂风卷着雨丝扑在脸上。
我点燃薄荷烟,看银质打火机的火苗在她瞳孔里跳动。
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三年前京市暴雨夜,我们在便利店屋檐下分抽同一支烟,她呛得咳嗽时睫毛上挂着细碎水珠。
那时我们都是困在玻璃罐里的萤火虫。
她背着助学贷款和四个弟妹的学费,我在家族企业的联姻协议上签了字。
我们策划案写到凌晨三点,她趴在会议桌上小憩,后颈碎发间露出半截红绳——后来才知道是她姥姥在观音庙求的姻缘符。
变故发生在白兰花开得最盛的季节。
她老家发来病危电报那夜,我们正在剪裁婚礼请柬。
鎏金喜字割破她指尖时,血珠滴在***名字上,晕开成诡异的曼珠沙华。
她辞职那天的雨下得像世界末日,我追到火车站时,月台上只剩被碾碎的玉兰花。
三年后在南城茶馆重逢,她指腹还留着当年被纸缘割伤的淡疤。
我离婚证揣在包里,她却递来大红请帖。
此刻她腕间金镯叮当,却再不见那根褪色的红绳。
"你会来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
茶汤倒影里,我看见自己左耳新穿的耳洞开始渗血——这是今早得知婚讯时,用她当年落在我这里的钢笔尖扎的。
我望向雨幕深处,石拱桥上走过穿喜服的迎亲队伍。
大红色在青灰天地间刺目得残忍,像那年她留在会议室窗台的半支口红,像***发现我们合照时砸碎的琉璃镇纸,像此刻顺着耳垂滑进衣领的血珠。
"要续茶吗?
"我晃了晃早已空掉的紫砂壶。
水沸声惊醒了梁间燕子,振翅声搅碎一室茶香。
她起身时碰翻了茶盏,深褐茶渍在请柬上泅开,像极了那年月台上被雨水泡发的车票。
我始终没有回答。
当她的木屐声消失在巷尾时,檐角突然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