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毒瘴浓得能捏出水，他盯着师傅黑袍下摆晃动的铜铃，数到第七声时，远处忽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哐啷声。
"闭气！
"青阳子反手捂住他口鼻，桃木剑挑起张黄符甩向树梢。
符纸燃起的刹那，三具额贴朱砂的尸身从雾中显形，腐肉间蠕动的白蛆被铜钱镖钉在树干上。
赶尸人斗笠下的铃铛骤响，尸群齐刷刷转向师徒二人，脖颈扭转的咔嗒声像枯枝折断。
陈玄生左眼双瞳泛起紫芒，腕间闪电胎记灼得皮肤发烫。
他本能地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师傅塞进嘴里的雄黄丸，辣得眼泪首冒。
"湘西祝由科的控尸术，靠的是人死前那口殃气。
"青阳子剑尖挑起尸群脚下的红线，线头赫然系着只肚皮鼓胀的蟾蜍，"瞧见没？
这才是真东西。
"蟾蜍爆开的瞬间，尸群如断线木偶瘫倒在地。
赶尸人斗笠被剑气掀飞，露出张爬满蛊虫的脸——那些红头蜈蚣正从他眼眶钻进钻出。
---第二幕：雷印惊魂穿过毒瘴时，陈玄生袖口钻出条碧绿小蛇。
青阳子瞥见蛇鳞上的七星纹，猛地拽过他手腕："苗疆的探路蛊？
什么时候中的？
"话音未落，山崖传来猿啼般的厉啸。
三丈高的山魈撞断古松扑来，利爪带起的腥风掀翻陈玄生的粗布兜帽。
他踉跄倒地，左眼符咒被劲风刮落一角，双瞳紫光如利箭刺破雾霭。
"乾坤借法！
"稚嫩童音喝出的法诀惊得青阳子指尖一颤。
陈玄生双手交叠成雷祖印，腕间胎记迸出蓝白电光。
山魈鬃毛根根炸起，跃起的庞大身躯在半空僵首——道碗口粗的雷柱劈开树冠，精准贯入它天灵盖。
焦臭味的烟雾中，青阳子攥住他颤抖的手。
孩子掌心浮起北斗状灼痕，细看竟是七颗水泡。
"谁教你的《雷霄正经》？
"师傅声音发紧，袖中罗盘指针正指向孩子心口。
---第三幕：罗盘血谶道观书房弥漫着线香与陈年血垢的混合气味。
陈玄生踮脚去够博古架上的鎏金匣，却碰落本泛黄的《青阳堪舆录》。
书页摊开处，夹着张黑白合照：二十年前的青阳子与五位道袍人立于石碑前，碑文"镇"字被朱砂划了道血叉。
"别动那个。
"师傅的声音在背后炸响。
陈玄生转身时肘部撞到砚台，墨汁泼洒在案头罗盘上——铜制天池突然渗出暗红液体，将"离"宫方位染得猩红刺目。
青阳子夺过罗盘的手指关节发白，小拇指不自然地抽搐："明日卯时，我要看见后山一百零八块镇煞石全部归位。
"他甩出玄铁算盘砸在门框上，三十六颗算珠弹射成阵困住书房，"算错一粒，今夜就与伥鬼同眠。
"墙角烛火忽明忽暗，陈玄生摸到算盘背面凹凸的刻痕。
借着月光细看，竟是半枚龙纹——与母亲留给他的玉佩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