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马车内外都是一样的沉默。
锦书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大不敬,心虚地看向我。
萧家的其他下人们也都看向我。
我们是郎君年少时风流的产物,时下士族男子们若与奴仆有子,多是不认的。少有几个认下且按照族中子弟来培养教育的,都会沦为士族的笑柄——龙骧大将军就是这种情况,到现在都有人嘲笑他是婢生子。
锦书的生母是萧家世仆,她在萧家出生长大,能走路说话的年纪就被送到萧婥身边做贴身侍婢,就和她的母亲、姨妈、外祖母们一样。
而我的生母却是高鼻深目的鲜卑女奴,这样的美貌为士族推崇,这样的血脉却格外令他们感到羞耻,所以我在舞乐楼里出生。直到萧婥小姐某次心血来潮要看歌舞,惊异于我的相貌,说我像是某种娃娃,要让我近身伺候,我才得以离开那座绮楼。
如今逃亡在外,锦书和我的身份是小姐以下最高的,何况我们还有两把实实在在杀了许多人的刀,仆从们便不敢按照规矩将对主人不敬的锦书拿下处罚。
他们在观察我的态度。
或者说,他们想知道,在梅岭祖宅被攻破、萧家族人四散奔逃的时候,他们还需不需要对那个拥有巨量粮食、书籍、华服、金银的娇小姐言听计从。
萧婥的身份是她最大的倚仗,但荒山野岭,饿殍遍野,这身份保护不了她。
一股凉意从心底里泛起。
在到达安全的地方之前,决不能让萧婥的权威受损,否则,双拳难敌四手,蠢蠢欲动的仆从和层出不穷的山匪会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想明白这一切只是一瞬间,我立即跪下,高声道: 锦书冒犯小姐,还请小姐降罪
马车里没有传来回复的声音,不知萧婥在想什么。
我起身走到锦书身边,盯着她的眼睛: 自己跪下,磕头请罪。
锦书心里已经乱了,她小声反驳: 不能再这样……
我用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说: 迁徙的大雁只有一只头鸟,哪怕头鸟带错了路,至少雁群不会散,但要是鸟儿四散飞走,猎人会一只只把它们打下来放在火上烤。
锦书双眼微微睁大,她明白了我的意思,跪下认罪。
她磕头磕得很重,几次下来额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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