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蛛丝马迹
苏檬的心，再也无法如之前那般，仅仅在陆衍营造的“深情”中困惑。
她开始有意识地留意这间豪华公寓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相信自己的人生，在失忆前真的只是一片空白，只拥有一个“陆衍女友”的身份。
陆衍似乎很忙，白天经常不在。
这给了苏檬绝佳的探寻机会。
衣帽间大得惊人，里面挂满了符合她尺码，却并非她下意识会选择的衣物。
在衣帽间最深处，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旧款行李箱，引起了她的注意。
箱子没有上锁。
苏檬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它。
里面并非什么贵重物品，而是几件风格与衣帽间主流服饰截然不同的衣服。
有些夸张，甚至带着点廉价的张扬。
箱底，静静躺着一部旧款智能手机。
苏檬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拿起手机，尝试开机，屏幕竟然亮了起来，而且没有设置密码锁。
点开相册，里面有不少照片。
大部分是模糊的***照，背景光线昏暗，像是某个拥挤的后台角落。
照片上的女孩，画着与现在素雅的她判若两人的浓妆，眉眼间依稀是她的轮廓，但气质张扬，眼神带着一股不服输的野性。
苏檬的手指微微颤抖。
这个人，是“她”吗？
她点开通讯录，里面的备注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吸血鬼张姐”。
“势利眼导演刘”。
“塑料姐妹花A”。
“冤大头制片”。
每一个称呼都透着一股娱乐圈底层挣扎的辛酸与嘲弄。
苏檬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吸血鬼张姐”这个名字上。
一种强烈的首觉驱使着她，她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一道尖利且极不耐烦的女声传来：“谁啊？
催命呢？！”
苏檬喉咙发紧，试探着开口：“请问……是张姐吗？”
对方顿了一下，语气狐疑：“苏檬？
你还有脸打电话来？
不是说退圈养老，死都不回来了吗？”
苏檬脑子“嗡”的一声。
退圈？
“又想干嘛？
我可告诉你，我们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上次碰瓷我们陆影帝的事还没跟你算清楚呢！
别再来沾边了，听见没？！”
“啪！”
电话被对方狠狠挂断，只留下冰冷的忙音。
苏檬握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碰瓷陆影帝……”“退圈……”这些碎片化的词语，像一把把利刃，割裂了她对陆衍所有说辞的信任。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再看看旧手机里那个浓妆艳抹、眼神桀骜的女孩。
是她。
那的确是她。
傍晚，陆衍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公寓，俊朗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柔笑意，手中还提着苏檬爱吃的那家甜品。
“檬檬，今天感觉怎么样？”
苏檬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了那部旧手机，屏幕上定格着那个浓妆女孩的照片。
“陆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我‘碰瓷’你，说我‘退圈’了。”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眼神却异常坚定。
陆衍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随即恢复如常，只是眼神深了几分。
他放下甜品，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是，你以前是个演员。”
苏檬的心猛地一沉。
“但你不快乐。”
陆衍走近她，语气是她熟悉的温柔，此刻却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寒意，“你受了很多委屈，被很多人欺负。
所以我才希望你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重新开始。”
“那‘碰瓷’呢？”
苏檬追问，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陆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抚摸她的头发，却被苏檬下意识地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
“那是你以前的经纪公司恶意炒作，手段很低劣。”
陆衍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我己经帮你处理干净了。
檬檬，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嗯？”
他的解释听起来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可苏檬却觉得，那温柔的背后，似乎掩藏着更深的漩涡。
她将信将疑。
当晚，苏檬再次失眠。
她用新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演员 苏檬”三个字。
这一次，不再是查无此人。
一条条带着刺眼标题的陈年旧闻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十八线女星苏檬捆绑影帝陆衍上位，手段拙劣惹人嘲！”
“演技灾难！
苏檬新剧被批面瘫脸，导演当场发飙！”
“传苏檬片场耍大牌，得罪前辈遭雪藏。”
配图大多是她过去一些模糊的剧照，或是不太清晰的活动照，无一例外，都是负面评价。
苏檬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失忆前的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陆衍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压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