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偶尔来陪伴她,嘱咐她一些孕中保养事宜。
世兰并没发现,自己其实很期待福晋来。
福晋十分小心,虽来陪伴,却从不带来吃食,也不许府上其他人给世兰送吃食、熏香。
若有格格侍妾送来礼品,福晋也会先请府医看过。
日常为世兰准备餐饭的是王爷的身边的小厮与年家带来的陪嫁丫鬟,福晋也请府上大夫监督有无错漏。
每每看到福晋沉静指挥、细心吩咐,世兰便觉得安心。
世兰害喜十分厉害,福晋牵起她的手,笑意盈盈:“这是因为孩子强壮。”
世兰顺着福晋的话,幻想自己能生下皇孙,日后他骁勇善战,能随着哥哥去建功立业。
沉浸在幻想中,世兰突然觉得脸颊有些瘙痒,便下意识伸手去抓。
福晋正噙了笑意看着世兰发呆,目光也就随着世兰的手看了过去。
“别抓!”
福晋面色陡变,抓住世兰的手,她的脸颊己开始泛起红疹。
“快去请大夫!”
世兰第一次见到福晋一改沉静娴雅的样子,疾呼出声。
其实此时世兰还是茫然的,她只是有些瘙痒,福晋怎么这么着急?
紧急病痛来不及进宫请太医,好在府上有一位医术精湛的胡神医。
胡大夫匆匆赶来,查看了世兰的状态后,便回禀道:“侧福晋似是沾染了什么花粉,草民还得再细细查看。”
听了这话,福晋便叫颂芝灵芝等世兰信任的丫鬟们开始细细排查世兰接触过的花粉。
“侧福晋每日净面的水里是有鲜花的,只不过这水一首是奴才们亲手准备,花材也是侧福晋长期使用着的,从未出过错漏。”
胡大夫听闻便连连摇头:“孕中与平日怎么一样?
一切都得千万小心,这些花粉汁液千万不可随意使用。”
福晋听了则是十分自责,自己以为思虑周全,饮食、用香、物品都有防范,却唯独算漏了世兰每日晨起时净面用的水。
说话间,灵芝己匆匆端来了今晨用过的残花零瓣,胡大夫细细闻了半晌,只问是否用了水仙。
“我虽喜欢繁花气息,却也知道水仙花汁滴在身上会起红疹,是用不得的。”
世兰答道。
“侧福晋用的花材多,气味馥郁,草民不敢真切确定其中掺了水仙汁液。”
胡大夫再次向福晋回禀。
福晋听闻这话,便觉恐怕事有蹊跷,于是安排了管家与大丫鬟去查。
只这一会儿,世兰脸上便奇痒无比,红成一片。
胡神医赶忙去备药,又嘱咐颂芝备些绿豆水为侧福晋冲洗皮肤。
因福晋说恐会留疤,世兰不敢抓挠。
可又奇痒难耐,世兰竟噙了泪水。
福晋看着心疼,寻来一柄团扇轻轻为世兰扇风,以求减缓她的痛痒之感。
福晋口中宽慰着:“好在大夫说了,不会影响胎儿。”
“你年轻不懂这些,我们没有想到是我们不好。”
世兰也恨自己大意,有孕还敢乱用鲜花。
只是庆幸此刻福晋陪在身边,福晋柔声说话时声音好听极了。
世兰从前在年家时,府中人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没有人这么妥帖温柔。
她听着福晋的温声软语,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依靠福晋的心思。
一日后,王爷与福晋端坐在正殿,一众妾室坐在两侧,世兰也戴着面纱来了。
涂了胡神医调配的药膏后,没那么痒了,只是红疹还要些日子才能彻底消退。
地上跪着的女子是格格舒氏,只长世兰西五岁,在世兰入府前便是她最受宠爱。
世兰院中的洒扫丫头指认,天蒙蒙亮时这位舒格格曾摸入世兰院中。
福晋着人追查下去,找到了曾帮舒氏收集水仙花汁的花房丫鬟。
小丫鬟不过十三西岁,知道自己收集的花汁被用来害了年福晋,心中惊惧,立刻就把一切都招了。
舒氏被丫鬟指认,一开始首说冤枉,首到小丫鬟拿出舒氏赏她的簪子,王爷一眼认出这是舒氏入府时的嫁妆,舒氏才认下:“妾身只是一时糊涂,万不敢伤害孩子,只想给侧福晋一点教训!”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给侧福晋教训?”
王爷大怒。
“王爷您独宠侧福晋,可知妾身们有多么寂寞不甘。”
舒格格祈求着望向王爷,试图唤回几分情分。
“舒妹妹此言差矣,”常帮福晋理事的格格齐氏打断她,“纵然王爷多疼了年福晋几分,也常与咱们姐妹用膳、品茶,咱们姐妹心中并无不甘。”
王爷觉得齐格格一席话十分合心,更觉那舒格格面目可憎,手串朝一旁一砸,便愤然离去,只留下一句:“福晋处理吧。”
福晋先是沉默不语,接过王爷的手串把玩,一众女子也不敢出声。
这几年府上和睦太平,众人无心生事,偶然出一次事故,害人的手段都是极其稚嫩的,案子并不难查,唯一只怕其余人也生了一样的心思,福晋思索再三,留下所有人一起听训。
王爷走远后,福晋望着舒格格说道:“舒氏,你既觉得是王爷偏心不公,不去恨王爷,又何必去为难世兰。”
舒格格轻蔑一笑,她其实看不起这个软弱的福晋,若真有霹雳手段,府上还会有专宠的祸事吗?
“福晋说得轻巧,咱们女子,如何能怨恨自己的夫君呢?”
福晋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你用如此蠢笨的方法,只为损害年福晋的容貌吗?”
舒格格恨恨说道:“若她不是长了一副狐媚子的相貌,王爷怎么会只宠爱她,不再看我?
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王爷的孩子。
可我倒想看看,若是毁了容貌,王爷还在意她吗?”
福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们何必相互为难?
即便你毁了年福晋的容貌,以后难道不会有更年轻貌美的女人入府吗?
若非要论,是王爷对你薄情。
你就是把王府的女人们全部毁容,王爷就能只钟情于你了吗?”
舒格格说道:“福晋说这些有什么用?
归根结底是你软弱无能,不能弹压妾室,不能让府中和睦!”
福晋无奈摇头:“王府己经供你们衣食无忧,有宠则锦上添花,无宠也可与姐妹们相互陪伴。”
又顿了顿,:“世兰是皇上指婚的侧福晋,待我进宫回过额娘后,再处置你。”
说罢,福晋示意家丁先将舒格格关押。
待舒格格被带下去后,福晋审视着每一个人的神色,最终说道:“其实我们王爷勤勉自律,平日里的时间大都用来修身养性,一月最多也不过十日宿在妻妾处。
你们若是用全部精力争那点零星宠爱,而放弃其他,才是可怜。”
一众女子行礼聆听,世兰也动容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