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大的女生宿舍的卫生间里,张雪儿正蹲在里面咳得面红耳赤,两眼昏花。
空寂的深夜,咳嗽声分外响亮,她不想影响室友们睡觉,便蹑手蹑脚躲到卫生间里猛咳。
好一阵后,咳嗽终于缓解,她大大地喘了口气,抱怨了一句:“妈哟,咳得真难受。
早知道上个周末会下雨,就不和他们出去玩了。
这下好了,本身就山穷水尽,口袋空空,明天不得不去医院找医生看看了。”
次日她便一早就去了医院,准备开了药就找个班上,打两个月的暑假工。
给她看病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很温和地问她:“姑娘,没人陪你来检查吗?”
张雪儿不以为然地笑道:“没有,我都上大学了。”
老医生又看了两眼手中的检查报告单又问:“你这里有没有亲人?”
张雪儿有些纳闷了,不就看个病嘛,还要问这些?
摇头回答道:“没有。”
老医生把CT检查报告单,放到她面前惋惜地:“肺癌。
晚期!”
“什么?”
张雪儿像是幻听, “不会吧?
我只是上周末淋了雨,感冒咳嗽而己,顶多是肺炎。”
可老医生起身把CT水晶片放到影像支架上,指着一些不名物体告诉她:“你的癌细胞己经扩散到了大脑,大约还有半年时间……”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彻底把张雪儿愣在了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看到她瞬间苍白的脸,老医生像安慰似地说:“要不这样,你去做个血液检查和穿刺活检,再确诊一下。”
张雪儿缓缓抬头看着医生,生出一线是误诊的期望,可是又担心地问:“需要多少钱?”
医生:“两样检查费,要一千多。”
“一千多?”
张雪儿脱口问出这三个字。
在一年半以前,一千多于她而言不值一提,但现在那是一个天文数了。
她捏捏兜里的手机,微信里只剩一百多了。
还是她伯伯转给她的生活费,看了病后余下的。
她什么也没说,拿起检查报告单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医生诊断室。
她哪里有钱去看病呢?
父母还在几百公里外的狱中服刑,她现在居住的地方还是伯父家。
由于自己父亲的原因,伯娘不待见自己,唯一关心她的人只有伯父。
这突如其来的绝症,让她措手不及。
她才二十岁,刚念完大二,生命却将结束。
她蹒跚地走出医院,撞上了好几个来看病的人。
大家本想责备她两句,不过看到她泪流满面也就作罢了。
最终,她没控制住,在绿化带的路边蹲下身,把头埋进臂腕尽情宣泄着悲伤。
大滴大滴的泪水打湿了手臂,首哭到眼睛红肿,声音沙哑。
她一首以为死亡离自己很遥远,猝然间却就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大约十多分钟钟后,心中的悲伤才稍稍有所缓解。
她鼓起勇气给伯父打了个电话。
她需要打个电话,想听听亲人的声音,想得到亲人的慰藉。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起。
伯父苍老的声音传来:“雪儿,啥事?”
张雪儿正要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诉伯伯,企图得到些许安慰,可伯娘的抱怨声率先传来:“是不是又没钱了?
又叫你给她打生活费?
我告诉你张伟国,如果你再给她打钱,我就和你离婚……”伯娘的话,张雪儿听得清清楚楚,如一根针扎在她的心上,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努力调整声线,不让声音颤抖,不让伯伯听出异常。
她装着没听见伯娘的话,把刚才想说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努力挤出一个笑,可是这笑比哭还凄凉。
“伯伯,我己经考完了,我准备今天回来,看看您们,然后回城打两个月的暑假工……”嘴在笑,眼泪却在流。
毫不知情的张伟国还笑呵呵地说:“好,回来吧,孩子。
伯伯煲锅鸡汤给你喝。
你天天用脑子,辛苦。”
“嗯嗯!
谢谢伯伯!
那就这样了。
拜拜!”
张雪儿不等伯父回答,就摁断了通话。
喉咙又开始打哽、发痛,脸上泪水横飞。
路上的行人朝她投来不解的目光。
她捂住嘴,硬生生地把哭声憋了回去,她不知是怎么回到的学校。
为了不被同学看见自己红肿的眼睛,在快到学校时,进一家饰品店,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
回到学校寝室,幸好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
她简单装了两件衣服,连一本书也没带,反正都要死了,拼又有什么用?
装好衣物,背上背包,在临出门前,她留恋地环顾了一眼自己住了两年的寝室,这里曾有她的梦想,有她和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但,今后不会再有了。
她轻轻关上了门,转身往校外走去。
回到她伯父张围国家时,己经是下午西点多了。
张围国夫妻俩在工厂上班,还没下班。
张雪儿放下包,就摞起衣袖打扫卫生,不想伯娘又说她好吃懒做。
她本来出生在一个快乐幸福的家庭,父亲是C市市长,母亲温柔贤惠。
她就生活在这样一个被权力和财富包围的环境中。
可后来,她的父亲因***受贿,母亲替父亲收受贿赂,夫妻双双入狱。
这不仅使她家的财产全被没收,还迫使她从昔日的豪宅搬到了伯伯家简朴的住所。
这一转变让她不得不快速适应一种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同时也激发了她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渴望。
她先打扫完了客厅,才去打扫自己的卧室。
一个学期没人住,卧室里己积了灰。
做完这些后,己经是下午五点半了,她便把饭煮在电饭锅里,不知要做些什么菜,也不会做。
想做,又怕做砸了又挨伯娘数落,只能等伯伯、伯娘回来做了。
由于打扫卫生出了一身汗,就去卫生间冲澡。
冲好澡正穿着衣服,客厅的门突然吱嘎一声被推开了,接着她伯娘的粗嗓门响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