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窗外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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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年春季5日 林隅的日记这样的日子里,我总是惊讶于自己能够顺理成章地活下来。

即便如此,我也从来不认为生命是有希望的。

于我而言,活着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接受,失去,遗忘。

永远不会有什么成长,永远也不能够满足别人的期望。

今天我在教室外面的空调机上看见了一只新的鸟妈妈。

我叫苏陌恩来看这只肥肥的鸟,她就也将头伸到窗外去。

我告诉她,去年冬天我也在这里看见过鸟妈妈,那时候,它正在孵她的蛋,不久后两只新的小鸟就破壳而出,它们很幸运地健康长大并飞走了。

她说我真是个奇怪的人,居然每天都会花时间去窗外看小鸟。

被她说的有些不爽,我恼火向她转过头去,却看见亮晶晶的眼睛,那一刻,我的气似乎也全部消下去了。

她抬头看向更远的地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她说,真希望今年的春天能够久一点。

是啊,如果春天久一点的话,小鸟就能够活下去了吧。

春季8日 林隅的日记这里的春季与秋季都格外短暂,所以才会叫人倍加珍惜。

不过,凡事有失必有得,也许正是因为短暂,这里的春天才会如此的美丽。

学校里的花开了,亮粉裹挟着嫩绿,点缀着周围欢欣的气氛。

密密麻麻,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我不喜欢花。

可是同学们却对其十分热情,不知道是为了符合当下的情景作出合时宜的反应还是真的喜欢。

在大家都表现的欣喜的时候,我只能装作又惊讶又喜爱的样子出来。

伸出手来,无意接住一片落花。

如果丢掉了会觉得可惜,所以干脆给小鸟带去。

回到教室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正在帮苏陌恩扎头发。

她向我要来那朵花,说要戴在头上。

真是过分的人,连小鸟的东西都要抢走。

我不再管她,反正有的是朋友和她一起吧。

窗外的小鸟己经孵化出来了,浅红色皮肤的它们张着大大的嘴巴,样子比起可爱不如说是可怕。

我们没有看见小鸟妈妈,也许是去找食物了,只留下了叽叽喳喳叫的它们。

春季9日苏陌恩是个相当有趣的人,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却有一脑子的怪点子,总是能够说出出人意料的话。

和她成为朋友的话一定会很有意思,可是春天结束的时候就要换位置了,到时候会她舍不得我吗……我绝对不会留恋的,我己经不想再感到难过了。

最近苏陌恩看小鸟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明明说我是个怪人,自己却比我还积极。

我走到她的身旁,她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

“你看这只好胖,会不会把另外一个挤死啊”她的语气明明没有任何情感,却说出来诡异的冷笑话。

可偏偏就是这一点才吸引人。

我向下看去,发现一只小鸟羽毛己经长得丰满,而另一只却有些可怜的垂着脑袋,似乎生命就要早早的结束。

真是冰冷的春天。

春季15日最近的天气似乎己经开始转暖,窗外的那只快要死掉的小鸟的情况也好了起来,它和它的同胞一样长出了一层细细的绒毛。

我想,也许它真的能够挺过这个春天。

“真好啊,到了夏天以后,它就能飞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我偏过头看向苏陌恩。

窗帘缝隙间透出的阳光不偏不倚的照射在了苏陌恩脸上,春日的阳光格外的温柔,而她的瞳孔琉璃般透明起来。

“我去拉窗帘”说着,然后我离开了座位。

没想到陌恩也跟了上来。

“夏天的时候要继续在一起吗。”

她似乎很急促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没有弄清楚陌恩的意思,正准备随意搪塞过去时,却发现陌恩流着泪。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拉上窗帘。

于是阳光漏进了室内,留下一道不浅的刻痕。

空旷的教室里,只能听到窗外布谷鸟的叫声。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首到陌恩的眼泪滴落到我的手背时,我才想到安慰她会比较好。

抬起手,却又不敢触碰到陌恩的脸颊。

这个时候陌恩的朋友回来了,她们先吵闹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才发现了哭着的陌恩。

她们问陌恩怎么了,无果后又看向我。

陌恩只是向我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打发走了她们。

干脆把自己困在了窗帘里,和她们隔开。

一只孤单的小鸟即将消失在视野的末端。

可是我没有办法挽留住它,也没有理由挽留它。

除了看着它慢慢消失,我并没有任何选择。

青蓝色的天空下,连心脏也变得透明起来。

春季17日世界每天都发生着不少改变,小鸟也是,它都在不断的成长着,一天变一个样子。

鸟妈妈也没有回来了,它们也到了该独立的时候了。

可是只有一件事是不会变的。

想说出来的话语,无论如何都会说出来的。

在此之前怎样掩盖自己的情感都是白费。

苏陌恩也是一样。

“你有没有明明在人群中却很孤独的感觉。”

她给我传的纸条里面这样写道。

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孤独只不过是青春期常有的事情而己,大家都会经历,倒不如说为什么唯独你会在意。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要是就这样全部写出来的话,那也太绝情了吧。

“抱歉,我不太会安慰人。

可所有事情都有两面性不是吗,总有东西会替代掉这份心情的。”

我只写下了这样的套话来回避问题的中心。

再孤独又能怎么样,根本没有人能够帮助你,就算和谁说出来,得到的回应也只有嘲笑,一旦以为找到了救赎的时候,反倒都陷入更可怕的境地。

人总是要学着压抑自己的需求,让自己作为一个正常的个体活着。

所谓的平衡,实际上只有让消耗作为代价,才能够勉强维持……够了,我到底在写些什么。

苏陌恩把纸条收了起来,准备结束对话。

这时我的心里却有了些愧疚“也许……也许你很快就不会孤独了。

有些事情走了,新的事情就会再来。

这是平衡,玄学里面经常提到的。”

陌恩看着我,对我说出的话似乎感到有些意外。

为了回避她的目光,我只好看向窗外——乌云滚滚,似乎是要下雨了。

可是如果下雨的话,那只小鸟会挺不住的吧。

闷热的空气里,只有风扇在嗡嗡地响着。

陌恩还是沉默着,首到放学***的结束。

“要下雨了,快点回家吧。”

春季18日小鸟还是死掉了,明明它翅膀上的羽毛己经长好了,明明它马上就可以飞走了。

今天是个暴雨天,我进教室的时候裤子己经全湿了。

而苏陌恩站在窗户边,对我说“小鸟死掉了。”

我马上探出头去,看到的只有湿透的小鸟的尸体。

春季25日苏陌恩告诉我也许是小鸟睡着了。

我本来愿意相信她的。

可是我做不到。

我还是每天都会把头伸出窗外,尽管看到的只是一日比一日更加腐烂的小鸟尸体。

可是今天却有其他小鸟在这个窝上做了另外一个窝。

也许动物根本就没有感情吧。

春季30日最近又有学生跳楼,所以学校把窗户全部封了起来。

我再也没有看到小鸟的机会了。

今天很早的时候就睡着了,怎样都无所谓了吧,反正梦里看到的绝对不会是死去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