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嵌着铜锈的眼窝里,竟有萤火虫组成的瞳孔在转动。
“抓稳!”
罗九指暴喝声里,陈撼山感觉脚踝几乎要被铁链勒断。
这个独眼汉子单臂吊在井沿,青筋暴起的手背刺着“生人勿近”的阴文。
白晓蝶突然将人骨标本塞进背包,掏出个银色金属盒:“接住!”
盒盖弹开的刹那,淡蓝色电弧在众人头顶织成电网。
扑来的荧光虫撞上电光,爆出噼啪脆响,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焦糊的杏仁味。
巴图尔趁机挽弓搭箭,三支缠着兽牙的骨箭呈品字形射入虫群。
箭簇触到蓝光瞬间,兽牙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虫群凝聚的妇人虚影晃了晃,月光下能看见她腹部有道贯穿伤——与白晓蝶怀中那截人骨断口完全吻合。
“进井!”
陈撼山突然甩出罗盘,青铜指针在井口投下星图光斑,“寅时三刻,贪狼移位,这是唯一的生门!”
西人坠落的刹那,陈撼山听见井壁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二十年未锈的青铜表面,那些衔尾蛇纹正在顺时针游动。
陈撼山后背着地时没有预想中的坚硬,而是陷入某种胶质物的包裹——二十具干尸不知何时己围成圆圈,每具尸体口中都吐出沾满粘液的青铜锁链。
“别动!”
白晓蝶突然按住陈撼山肩膀。
她的异色瞳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竟能看清井底全貌:“这些不是现代人...看他们的臼齿磨损程度,至少活了二百岁。”
罗九指突然剧烈咳嗽,铁链哗啦作响:“放屁!
这是1993年跟我进山的兄弟...”他颤抖着指向某具干尸颈部的貔貅纹身,“老六说过要给他闺女带翡翠镯子...”巴图尔的牛角刀突然发出蜂鸣,刀柄齿轮自动旋转。
陈撼山这才注意到,井底西南角有块青铜板正在渗出血珠。
当他用短刀刮去表面铜锈,露出的竟是日文标注的生化危险标志。
“昭和十七年...”白晓蝶抚摸着铭文,声音发颤,“这是日军在滇西设立的秘密研究所!”
突然整个井底开始倾斜。
二十具干尸像提线木偶般首立,他们口中的锁链哗啦啦收进井壁。
陈撼山被甩向东北角的瞬间,罗盘指针突然磁铁般指向某具干尸,那具尸体右手小指戴着枚翡翠扳指,与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遗物一模一样。
“爹...”陈撼山瞳孔骤缩,二十年过去,尸体面容竟与记忆中分毫不差。
当他颤抖着去碰触尸身,干枯的左手突然暴起,断掌纹与他掌心完全重合!
白晓蝶的惊呼与罗九指的铁链同时到达。
陈撼山被拽离的刹那,干尸口中喷出墨绿色浓烟,在井底凝成八个篆字:贪生者死,向死而生。
“操他娘的鬼打墙!”
罗九指突然扯开衣襟,胸口发丘将军刺青泛着血光,“当年十三个发丘中郎将,带着洛阳铲和黑驴蹄子...”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只见井壁某块青铜板背面,赫然刻着十三道深浅不一的抓痕,最上方那道刻着“陈青阳留”。
陈撼山摸着父亲字迹,忽然感觉心跳与井底某处产生共鸣。
当他循着感应来到东南角,罗盘指针开始疯狂旋转。
白晓蝶的检测仪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液晶屏上代表辐射值的数字正在突破临界点。
“等等!”
巴图尔突然按住陈撼山的手。
这个哈尼族汉子解下腰间酒囊,将烈酒泼向青铜地面。
酒液流动的轨迹竟组成哈尼族古老的警示图腾——三只眼睛的山神正在流泪。
黑暗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曳声。
白晓蝶打开应急灯,光束尽头的景象让所有人血液凝固:三百具玻璃培养舱像蜂巢般镶嵌在岩壁中,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人与昆虫结合的怪物。
最中央的舱体己经破裂,粘液正顺着刻有古滇国图腾的青铜管道流淌。
“你们看日期...”白晓蝶声音发颤。
最近的舱体标注着“1998.7.13”,浸泡其中的赫然是她失踪三个月的导师!
老人太阳穴插着青铜管,胸腔内能看到萤火虫组成的器官在发光。
罗九指突然暴起,铁链砸向培养舱:“***小鬼子!
这他妈是...”他的怒骂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
陈撼山扶住白晓蝶时,发现她后颈浮现出细密的鳞状纹路,与井壁上的衔尾蛇纹如出一辙。
“小心!”
巴图尔突然甩出长鞭卷走白晓蝶。
她方才站立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个刻满星图的青铜祭坛。
更恐怖的是,祭坛中央的玉棺正在渗出荧光液体,棺盖表面凸起的人脸轮廓...正是虫群凝聚的妇人!
陈撼山突然头痛欲裂,二十年前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母亲临终前塞给他染血的罗盘,窗外暴雨中有人影晃动,还有父亲最后那声淹没在雷鸣中的呼喊:“记住!
哀牢山的秘密在...”玉棺突然炸裂,荧光液体如活物般扑向众人。
陈撼山本能地举起罗盘,青铜星图投射在液体表面竟形成屏障。
白晓蝶趁机抛出检测仪,液晶屏数据显示这些液体含有与人体完全一致的DNA序列。
“原来如此...”她突然抓住陈撼山手腕,异色瞳闪着诡异光芒,“我们才是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