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我第37次戴上乳胶手套。不锈钢解剖台上,编号X-0927的男性尸体正安静地等待解剖。他的右耳垂缺了一角,像被野兽撕咬过的残月。
"死者林骁,28岁,金融公司职员。"我对着录音笔机械复述,喉结在口罩下滚动。这具尸体我太熟悉了,他腰侧的蝴蝶形胎记在第12次循环时突然变成刀疤,在第24次循环时长出鳞片状硬痂。现在他躺在无影灯下,胸口还带着我前几次解剖留下的Y型缝合线。
金属器械碰撞声在凌晨三点的停尸房格外清脆。当我握住解剖刀时,冰柜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余光瞥见白雾从门缝渗出,后颈汗毛瞬间竖起——这不对劲,前36次循环里冰柜从未自动开启。
刀尖刚触到尸体锁骨,整具躯体突然抽搐。我僵在原地,看着林骁的右手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在金属台面刮出火星。他的胸腔像充气皮球般隆起,缝合线一根接一根崩断,暗红色肌肉纤维如同活物般蠕动。
"砰!"
解剖台传来闷响。我踉跄后退,手术灯管应声炸裂。在明灭的电流火花中,林骁的腹腔豁然开裂,却不是脏器腐坏的恶臭——成千上万只银色甲虫喷涌而出,它们背甲上全刻着倒计时数字:00:07:32。
我摸到墙边的紧急报警器,却发现本该是红色按钮的位置变成了一块人皮。皮质细腻的触感让我浑身发冷,那上面用血画着简笔画: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被吊在时针上,分针正缓缓刺向他的左眼。
这时冰柜门轰然洞开,寒气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所有尸体都睁着眼睛坐在隔层里,他们脖颈以统一角度右转45度,腐烂的声带发出共鸣:"顾法医,这次该你躺上来了。"
腕表指针开始逆时针飞转,我又闻到那股熟悉的福尔马林味道。当视线重新清晰时,解剖刀仍握在手中,而林骁的右耳垂完整无缺。
但这次他掌心朝上,尚未僵硬的食指在台面血泊里写着:你父亲也是这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