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闹钟的红色数字跳向00:01,裤袋里的吊坠突然发烫,金属表面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上次循环结束前,陈灼后背的刀疤男刺来的瞬间,我分明看见他后颈的月牙形伤疤,和吊坠背面新浮现的符号一模一样。
“许星遥,这么晚去哪?”
宿管阿姨的手电光扫过楼梯口,我低头避开光束,假发蹭过下巴——这是第七次循环时学的技巧,用及肩短发掩盖后颈的蝶形胎记。
旧图书馆的铁门依然为吊坠敞开,台阶上残留着前一次循环的血渍,在月光下泛着乌紫。
“陈灼?”
天台空无一人,只有风衣男遗留的半截烟头在水洼里浮沉。
我摸出手机照亮星图残片,十二只蝶翼纹路中,第三只翅膀边缘多了焦黑的灼烧痕迹,像极了火灾现场扭曲的金属。
二十年前的纵火案……陈灼说过这是破局关键。
图书馆电脑室的老旧主机发出嗡鸣,我在档案库输入“2005年红叶山庄火灾”。
搜索结果第一条就让后颈发麻:“知名星象师楚墨燃宅邸深夜起火,妻女葬身火海,现场遗留十二翼蝶形青铜器,警方怀疑与邪教仪式有关。”
配图里的青铜器碎片上,刻着和吊坠一模一样的楔形文字。
更诡异的是遇难者名单:妻子林晚棠,七岁女儿陈灼——等等,陈灼是女性?
“骗了我整整八次循环啊……”身后突然响起低笑,我转身时匕首己经抵住咽喉。
来人穿着和陈灼同款的黑色风衣,摘下兜帽后,露出耳后与我对称的蝶形胎记。
她指尖把玩着吊坠,金属链条在掌心绕出利落的弧:“星象师楚墨燃用女儿的心脏炼制永劫蝶,想让妻子重生,结果造出了吞噬灵魂的时间牢笼。”
“你到底是谁?”
我攥紧桌角的镇纸,注意到她后颈的月牙疤比记忆中更深,像道愈合的旧伤。
“我是前七次循环的你。”
她突然松手,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响,“第七次循环时,我选择杀了清道夫,结果发现他是楚墨燃的弟子,负责看守轮回锚点。
当锚点死亡,循环会加速崩塌,所有被困在永劫里的灵魂都会变成时间虫的养料。”
窗外惊雷炸响,她从风衣内袋抽出泛黄的病历本:“陈灼,性别女,2005年诊断为急性白血病,死亡日期与火灾同日。”
纸页间掉出一张合影,穿中山装的男人抱着小女孩站在红叶山庄门前,女孩脖颈间戴着半枚蝶形吊坠,另一半正躺在我掌心发烫。
“楚墨燃用禁术把女儿的灵魂封进永劫蝶,以为这样就能逃避死亡。”
她按住我手背,吊坠纹路突然发出幽蓝荧光,十二只翅膀依次亮起,“但他不知道,每一世轮回里,双生锚点都会以男女两种形态重生——你是‘蝶’,我是‘茧’,而清道夫刀疤男,是被楚墨燃背叛的弟子,他要毁掉所有和永劫蝶相关的血脉。”
凌晨两点的钟声里,她突然推开窗,雨幕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光点——那是被困在循环里的其他灵魂,正以诡异的轨迹绕着图书馆旋转,每个光点都拖着细长的尾焰,像极了星图上的时间虫。
“看这个。”
她掀开衣袖,小臂上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当循环次数超过七次,观测者就会被时空逆流反噬。
第八次是最后的机会——”她把半枚吊坠按在我掌心,金属相触的瞬间,记忆如潮水倒灌:七岁的自己在火灾中被男人塞进密道,掌心紧攥着半枚蝴蝶;二十年后的雨夜,刀疤男的匕首贯穿陈灼(此时为女性形态)的瞬间,她后颈的伤疤化作蝴蝶振翅,时空裂缝里漏出十二年前的火光。
“楚墨燃的妻子根本没有死。”
她在雨声中大喊,“她就是永劫蝶的器灵,每一次循环都是她吞噬新生灵魂的仪式!
要破局,就得在凌晨三点前毁掉星图中枢,用双生锚点的血重新绘制十二翼蝶——”楼下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刀疤男的身影出现在图书馆大厅,他手中的匕首折射着冷光,刀柄上刻着和星图相同的符号。
陈灼(女)猛地推我向窗口:“带着两半吊坠去红叶山庄废墟,那里有时空虫的巢穴!
记住,别相信任何能看见你胎记的人——”她的声音突然卡顿,刀疤男的匕首己从背后贯穿她的胸口。
这一次,她没有像前七次那样化作光点消失,而是在我怀里渐渐透明,掌心血珠滴在吊坠上,竟让十二只翅膀拼成了完整的圆形。
“原来……双生锚点的血才能激活中枢……”她的笑容淡如烟雾,“第八次循环的观测者,这次换你当茧了。”
当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吊坠突然发出蜂鸣。
我低头看去,原本分开的两半蝴蝶竟己融为一体,翅膀上的纹路组成了新的图案——那是红叶山庄的方位,以及,一个倒计时:01:23:47。
暴雨穿透天窗砸在电脑屏幕上,楚墨燃的死亡报告突然自动刷新。
最新的尸检记录里,他右手掌心刻着一行小字,被火灼烧后依然清晰:“当十二翼蝶闭合,时间的茧房将开出逆命之花。”
我抓起吊坠冲向雨幕,后颈的胎记第一次不再发烫,反而有冰凉的触感,像极了陈灼最后一次触碰我时的温度。
远处的红叶山庄废墟在闪电中若隐若现,断壁残垣间,十二座蝶形雕塑正随着我的靠近缓缓转动,每一座都刻着不同的死亡日期——最早的一座,正是2005年9月17日,和我的生日分毫不差。
凌晨两点十七分,我站在废墟中央,听见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吊坠突然脱离项链,悬浮在空中展开十二只翅膀,每一片羽翼上都映出前八次循环的画面:刀疤男的追杀、陈灼的死亡、图书馆里的星图残片……“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被计算好的闭环。”
我咬破指尖,鲜血滴在蝶心,十二座雕塑同时亮起红光。
当第一滴雨落在吊坠核心时,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深处传来女人的低笑,那声音和宿管阿姨、便利店店员、甚至第七次循环里救过我的路人如出一辙——“欢迎来到永劫的终章,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