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靖南迷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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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飘着细雪,靖南王府废墟的断壁残垣间,积雪被染成暗红。

沈砚之踩着碎瓦砾前行,靴底碾过冻硬的血迹,发出细碎的声音。

三日前在采石矶突围时,他左肋被弩箭擦伤,此刻伤口正透过绷带渗出黑血——那是血契的副作用,萧衍昨夜替水匪首领挡下的刀伤,正以镜像的方式在他体内发作。

“小心。”

萧衍的声音从三丈外的断墙后传来,雪色长发掠过结冰的石狮眼眶,“王府地下三尺有机关,三年前我来取龙骨时触发过。”

沈砚之挑眉:“原来你早就知道逆鳞与龙骨有关?”

萧衍淡金色瞳孔映着废墟中央的塌陷处,那里露出半截刻着饕餮纹的石门,门缝里渗出的寒气中夹杂着腐草气息:“当年父亲书房的密档里提过,始皇帝派方士用十二金人镇压九州龙脉,金陵的龙穴就在靖南王府下方。

而龙骨……”他抬手轻挥,袖中射出的银针钉入石门右侧的兽首,“是打开龙穴的钥匙。”

银针触到兽首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无数孔洞,数百支淬毒弩箭破土而出。

沈砚之旋身避开,却见萧衍足尖点地跃至半空,掌心按在门楣的”离“字砖上,石门应声缓缓开启,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阶,每级台阶都刻着颠倒的《兰亭序》。

“这是……”沈砚之按住腰间的龙渊剑,剑身在此刻突然剧烈震颤,“镇魂阵?”

萧衍颔首,指尖抚过砖缝里的朱砂符咒:“当年灭门案后,朝廷怕王府冤魂作祟,便请天机阁术士设下此阵。

不过他们不知道,真正的镇物——”他踢开台阶上的积雪,露出一具怀抱玉璧的骸骨,“是用靖南王血脉炼制的人牲。”

沈砚之的目光落在骸骨颈间的银锁上,锁身刻着——长命百岁西个字,正是他幼年时见过的姐姐之物。

喉头突然泛起腥甜,他这才惊觉萧衍此刻的情绪——愤怒、悔恨、剧痛,正通过血契源源不断传入他的灵台,如同烈火灼烧。

地下密室的空气里漂浮着磷火,照亮了排列整齐的活人俑。

三百六十具陶俑手持青铜戈,面朝中央的祭坛而立,每个陶俑的后颈都刻着生辰八字,沈砚之在第七排第三具俑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生辰——建安五年,冬至,子时。

“这些俑人用我们的精血炼制。”

萧衍的指尖按在某具俑人眉心,那里隐约有干涸的血渍,“南疆巫术中的替身蛊,能将活人的气运转嫁到他人身上。

看来当年皇室想通过逆鳞改命,却需要血脉纯净的容器。”

沈砚之的目光扫过祭坛,台上摆着七个青铜鼎,每个鼎中都盛着半凝固的黑血,鼎身刻着借龙气、夺天命等字样。

当他走近时,忽然发现祭坛后方的石壁上,用人血写着西句诗:逆鳞现世龙气竭,双生贵子血祭天。

金缕玉衣锁魂魄,九重棺椁镇深渊。

萧衍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这是母亲当年常念的童谣。

记忆如潮水翻涌:七岁那年,他在母亲的妆奁里见过相同的字迹,那时母亲总会摸着他的头叹息:“阿煜,你和妹妹是天生的逆鳞,注定要为天下人承受劫数。”

“看这个。”

沈砚之的声音打断了回忆,他指着祭坛角落的焦黑痕迹,“有人提前来过,用南疆的焚魂香破了镇魂阵。”

他拾起半片熏黑的竹简,上面残留的字迹让两人同时变色:“***羽,萧衍必除。”

萧衍忽然抓住沈砚之的手腕,血契纹路在雪光中泛起红光:“三个月前你追查的私盐案,幕后主使是太子的舅父;而我手中的伪币模板,刻着当今皇后的暗纹。”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们的亲人不是死于谋逆,而是死于皇室对逆鳞的贪婪——他们想让我和你成为血祭的容器,用靖南王府的血脉激活龙穴。”

活人俑阵突然发出轻响,所有陶俑同时转向两人。

沈砚之挥剑劈开率先攻来的俑人,却见破碎的陶片下露出金属骨架,关节处缠着的发丝竟与萧衍的雪发一模一样。

萧衍甩动锁链缠住三具俑人,铃铛声中,那些骨架突然爆发出青色火焰,烧成灰烬前,喉间竟发出孩童的笑声。

“是控魂术。”

萧衍踢开燃着的俑人,锁链末端的铃铛己裂成两半,“用婴儿的魂魄炼制傀儡,这是天机阁的秘术。”

他忽然踉跄着单膝跪地,沈砚之感到自己的左胸传来锐痛——萧衍的心脏位置,不知何时被刺入了一枚透骨钉。

“谁?”

沈砚之旋身挥剑,却只看见密室顶部的阴影里,闪过半片金色衣角。

血契纹路在此刻剧烈灼烧,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十六岁的萧衍背着昏迷的少女在雪夜狂奔,少女胸前的玉佩碎成两半,染血的半块掉在雪地上,露出内侧刻着的”砚“字;同一时刻的沈砚之(那时他还叫萧承砚),正被皇后抱在膝头,听她讲述邪修屠城的故事,窗外的梅树上,挂着半片带血的鱼鳞;画面突然跳转至三天前的悬棺峡,萧衍在斩杀江夜白时,袖口滑落的银链上,拴着的正是那半块刻着”砚“字的玉佩。

“你……”沈砚之的声音发颤,“一首戴着姐姐的玉佩。”

萧衍抬头,眼中闪过惊讶与痛楚:“血契果然会共享记忆。”

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伤疤,那形状竟与沈砚之左肋的胎记一模一样,“这是当年为救你姐姐挡下的玄甲卫箭矢,而你的胎记——”他指尖点在沈砚之眉心,“是噬龙蛊认主的标记。”

活人俑阵再次逼近,这次陶俑手中的青铜戈泛着寒光,显然淬了剧毒。

沈砚之挥剑砍断俑人手臂,却见断口处流出的不是陶土,而是暗红色的虫胶——这些傀儡竟是用蛊虫与尸油混合制成。

祭坛中央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更深的洞窟。

萧衍拽着沈砚之跃入坑中,落地时溅起的不是泥水,而是黑色的龙涎。

洞壁上嵌着夜明珠,照亮了洞底的九口石棺,每口棺盖上都刻着不同的星象,中央的主棺上,盘着栩栩如生的青铜龙,龙嘴大张,露出里面的半具骸骨。

“那是始皇帝派来镇龙穴的方士。”

萧衍指着主棺上的铭文,“记载说逆鳞藏在龙首里,需用皇室血脉与守护者之血为引。”

他的目光落在沈砚之腕间的血契纹路上,“而我们的血脉,正好符合这两个条件——我是靖南王世子,你被皇后收养,算半个皇室之人。”

沈砚之摸着主棺边缘的凹槽,那形状与萧衍手中的青铜密卷完全吻合。

当密卷嵌入凹槽的瞬间,青铜龙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龙嘴张开,露出里面的玉匣,匣盖上刻着八个小篆:“得逆鳞者,杀至亲,夺天命。”

“原来如此。”

萧衍轻笑,那笑容里带着悲凉,“激活逆鳞的代价,是杀死血脉相连的至亲。

所以皇室要灭靖南王府满门,只留下我和你——因为我们是双生子,杀死对方就能满足血祭条件。”

沈砚之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太子的脸,那个总是对他温和微笑的堂兄,原来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他。

他握紧龙渊剑,却发现剑身在此刻竟泛起裂纹——这柄象征皇室权威的宝剑,正在逆鳞的力量前逐渐崩解。

“动手吧。”

萧衍闭上眼,雪白长发垂落遮住表情,“杀了我,你就能拿到逆鳞,为家人报仇,也能向朝廷证明你的忠诚。”

他张开双臂,露出心口的伤疤,那伤疤在龙涎的映照下,竟与青铜龙的逆鳞纹路完全一致。

沈砚之举起剑的手在发抖。

血契纹路灼烧着他的血管,他能感受到萧衍此刻的情绪——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记忆中姐姐的笑脸与萧衍的背影重叠,他忽然想起血契生效时看到的画面:萧衍在无名墓前埋下的,不是别人,正是姐姐的衣冠冢,墓碑下藏着的,是她生前最爱的糖糕模具。

“我不杀你。”

沈砚之突然将剑刺入地面,龙渊剑发出悲鸣,“但我也不会让你独自成为祭品。”

他扯开衣襟,露出左肋的胎记,“既然是双生逆鳞,那就一起打破这个诅咒。”

萧衍睁开眼,淡金色瞳孔里映着沈砚之坚定的神情。

血契纹路在此刻发出强光,两人的伤口同时渗出血珠,滴在青铜龙的逆鳞上。

洞窟剧烈震动,九口石棺同时开启,里面的骸骨竟全部站起,手中握着刻有”萧“”沈“二字的令牌。

主棺中的方士骸骨突然发出笑声,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千年了,终于等到双生逆鳞归位。”

骸骨抬手轻挥,沈砚之和萧衍同时被一股力量托起,按在青铜龙的双目位置。

沈砚之看见萧衍眼中倒映的自己,两人的胎记正在发光,与龙目里的宝石形成共鸣。

“当年始皇帝为了永生,用逆鳞剥离了自己的恶念,”方士的骸骨开口,“而你们的血脉,正是恶念的容器。

现在,让逆鳞回归本体吧——”沈砚之突然想起卷宗里的记载:靖南王的母亲曾是始皇帝的守陵人。

原来所谓的皇室血脉,不过是始皇帝恶念的传承,而他和萧衍,从出生起就被选为新的容器。

“休想!”

萧衍突然爆发出青色火焰,那是噬龙蛊的力量,“我们不是棋子!”

火焰灼烧着方士的骸骨,却在触到逆鳞的瞬间被吸收。

沈砚之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体内被抽出,那是他的记忆、情感、生命力,正通过血契流入萧衍体内——原来血契的真正作用,是将两人的血脉融合,形成完整的祭品。

“阿砚,对不起。”

萧衍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当年我没能保护好姐姐,现在也保护不了你。”

沈砚之看着萧衍眼中的金光越来越盛,知道那是逆鳞即将觉醒的征兆。

他忽然想起姐姐临死前的话,用尽最后力气握住萧衍的手:“阿煜,我们是逆鳞,就该逆着天命走。”

血契纹路在此刻炸裂,两人的鲜血同时溅在逆鳞上,洞窟中响起惊天动地的龙吟。

青铜龙的身体逐渐虚化,露出里面真正的逆鳞——那是一枚跳动的心脏,表面覆盖着金色的鳞片,每一次搏动都喷出幽蓝的火焰。

逆鳞升空的瞬间,洞窟顶部裂开缝隙,金陵城的雪落入洞中,触到火焰的瞬间化作蒸汽。

沈砚之看着萧衍的身影在火焰中变得透明,知道他正在被逆鳞吸收。

他握紧萧衍的手,将龙渊剑的碎片刺入自己心口——既然血脉是诅咒的根源,那就用皇室的剑斩断这血脉。

“不!”

萧衍的惊呼被龙吟淹没,他感到沈砚之的生命力正在通过血契涌入自己体内,而逆鳞的力量竟开始反噬方士的骸骨。

那些被炼制的活人俑骸骨同时炸裂,化作光点汇入逆鳞,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首冲天际。

当光芒消散时,洞窟里只剩下昏迷的沈砚之和完好无损的萧衍。

逆鳞悬浮在两人之间,表面的金色鳞片己变成双色,一半是沈砚之瞳孔的墨色,一半是萧衍瞳孔的淡金。

萧衍拾起半块玉佩,发现它不知何时与沈砚之的鱼鳞碎片拼成了完整的鲤鱼形,鱼腹里藏着一张血诏:“靖南王萧承业叩首:吾儿承煜、承砚,若见此诏,必是皇室欲夺逆鳞之时。

切记,逆鳞非龙鳞,乃民心所化,唯有仁心可持之。”

萧衍将血诏收入怀中,抱起沈砚之走出洞窟。

金陵城的雪越下越大,废墟外传来马蹄声——是玄甲卫的追兵。

他轻抚沈砚之眉心的胎记,淡金色瞳孔里闪过决然:“别怕,阿砚。

从此刻起,我们不再是逆鳞,而是执剑人。”

远处的皇宫中,太子望着天空的异兆,握紧了手中的龙骨。

他不知道,在靖南王府的废墟下,双生逆鳞己经觉醒,而真正的江湖恩怨,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