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见风里浮动的樟脑气息，混着某种发酵植物的酸涩，像是整个村庄都在酝酿一场迟来的梅雨。
"当心！
"清凌凌的嗓音刺破云层。
许山茶赤脚踩在青石板上，蓑衣下露出半截月白衫子。
她仰头望着卡在晾布杆间的设备，发间银簪坠着的流苏随动作轻晃，在灰蒙蒙的天色里划出细碎流光。
林小满记得村口杂货铺老板娘说过，这姑娘认人靠的是气味——此刻他衣襟里藏着的樟木香囊，倒成了某种求救信号。
惊雷碾过山脊的刹那，暴雨倾盆而下。
山洪裹挟断枝碎石冲垮木桥，林小满眼见价值两万块的航拍器即将坠入激流。
他抓住垂落的蓝布纵身跃下河堤，冰凉的溪水瞬间灌进冲锋衣，防水面料在漩涡里鼓胀成可笑的气球。
"抓紧！
"许山茶的声音混着布帛撕裂声传来。
林小满抬头望见终生难忘的画面——少女将整匹蓝布缠在百年樟树上，经靛青纱浸透雨水后泛着金属冷光，纬线间手绘的山茶花纹在湍流中舒展绽放。
她单膝抵住树，根纤瘦手臂爆发出惊人力量，蓝布在她掌心绷成救命的弦。
摄像机撞上岩石的闷响惊飞白鹭。
林小满呛着水抓住布匹，发现设备镜头正缓缓渗出孔雀蓝汁液那是——许家染坊特制的植物染料，此刻在暴雨中与镜片产生奇妙反应，将混沌天地滤成梵高的星月夜。
"别管机器了！
"许山茶突然松开布匹。
林小满在失重瞬间被她拦腰抱住，鼻尖撞上她襟口晒干的蓝草香。
少女指尖精准扣住他皮带扣，借回旋水流将他甩向岸边浅滩。
蓝布如巨蟒缠住两人腰身，在鹅卵石上拖出蜿蜒的靛青长痕。
当林小满吐出第三口溪水时，发现许山茶正用银簪挑开他相机外壳。
暴雨洗过的天光透过蓝印花布，在她侧脸投下藤蔓状暗纹。
染透的镜头将画面切割成万花筒，定格她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水珠。
"这是...蓝染滤镜？
"他怔怔望着屏幕里魔幻的深蓝世界。
许山茶将沾满染料的银簪在裙摆随意擦拭："老法子，明朝县志里写过蓝靛避水蛊。
"她突然凑近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