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赤朱
简陋的船舱里传来鱼儿撞击木板的‘当当’声，密密麻麻，宛如神魔战场上敲响的擂鼓，撞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几百个衣衫褴褛的男女七倒八斜地挤在狭窄的船舱中，目光呆滞，仿佛被锁在盒子里的鱼，被带着前往未知的方向。
赤山很早就醒了，睁着个眼盯着散发着腐烂气味儿的老木船舱，他看着身旁怀有身孕，睡得死气沉沉的妻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人常言，天塌了有个儿高的盯着，去年神族之间的战斗打响，战斗的余波蹭到了他们人族部落的领地，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赤炎山就化为了灰灰。
只剩下外出游玩的自己夫妇和大哥赤朱，以及在赤炎山外居住的少许几人。
为了求得生存，抱团取暖，他和赤朱二人便一路收拢各个部落残存的人族一路北上，为的便是能寻到一个能生存的下去，不被神魔二族侵扰的世外桃源。
赤山眉头紧皱，内心忧虑万分，他们一行人早己经迁徙了半年，一路上碰到的不是神族领地，便是有山精野怪占据的洞天福地。
并无任何一个适合他们的生存，因着他们兄弟勇武过人，再加上几百人都出身赤炎山。
因此他们重名为赤族，推举大哥赤朱为赤族长，弟弟赤山为副族长。
冒险出海，万一寻到一个无人小岛，也是他们的造化了。
可惜，出海半个月了，小岛没遇到不说，还被海上的风浪吹得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天要亮了，该跟大哥换着掌舵了。”
赤山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再也睡不着觉了，闷热的船舱让他和妻子浑身粘稠。
他留恋的在妻子的额头上吻了吻，随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追寻自由的路上，赤炎山上好好生存着几十个人族部落，两三百年了相安无事，神族一个法术打来，就剩这百十号人，往哪儿说理去？”
赤山摇着头，走出了船舱，在浓浓地海雾中探出了一个脑袋，视线不满尺，只见眼前物，飞鱼从船的一边跃出，跳到另一边，在空中划过阵阵强有力的破风声。
他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神魔万族修行那么强，人族就那么弱？”
他双手撑着甲板，跃到船面上，举目西望，只看到前方舵手小木屋里正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是趁着神族不注意，从他们的战场遗迹那里偷来的老旧船只，虽然己经老朽腐坏，但也比木筏子快得多。
“大哥，你去休息吧，白天我来掌舵。”
赤山说着，穿过厚厚的浓雾走到了大哥的面前。
赤朱满面疲惫的掌着大船的方向，睁着个眼盯着眼前看不到方向，没有尽头的北海，眼神中尽是一片木然。
说是掌舵，其实就是为了避免撞到大型礁石和海底生物而己。
赤朱打了个哈欠，朝着弟弟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你醒了？
不多睡会儿？”
赤山摸着满脸的胡茬，摆摆手道：“这哪儿能睡得着啊，鱼群撞舱底的声音比神族战场上的擂鼓都响。”
赤朱闻言，哈哈大笑，他最佩服弟弟的一点就是这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苦中作乐，永远不会陷入疯狂。
“反正在哪儿都睡不着，现在海雾又浓，我就继续掌舵，你在旁边给我看着，万一碰到了什么，咱们两双眼也比一双眼好。”
赤山想了想，随即应允，海上日子难过，就算进了船舱也不见得能睡着觉，反而舵手小木屋里还占了凉爽，更舒服些。
......无名小岛上，姜忘仙在华表神柱的纯白空间里百无聊赖。
他己经在这里呆了小半年了，从第二个月开始，周遭生灵的符文就己经全部被《宿命天书》绘刻完毕，不再产生莹莹白光了。
他仔细体悟，搜查着前世所看的仙侠志怪小说，不论是潮汐之力还是日月精华什么的，全都试了个遍，半点儿长进没有。
除了当‘上帝’操纵蚁群内斗、羊群狼群的宿命对决外，什么也做不了。
整个无名小岛在他的治理下俨然己经成为了世外桃源，看似安宁祥和，实则死气沉沉。
“这是什么感觉？”
姜忘仙突然察觉到了一股不同的生气传入了他的感应范围。
《宿命天书》也在这股生气的作用下迅速的震颤，点点白光呼之欲出，但却因为距离相距过远而未能成行。
然而姜忘仙的心情却陡然复杂了起来，他透过纯白空间感应过去，只见在浓浓的海雾之中，一条大船赫然破浪前行。
在甲板上正站着两个七八分相像的青年男子，他们衣衫褴褛，身体枯瘦，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憔悴，但毫无疑问，他们是人，是真正的人！
“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人呢。”
姜忘仙看着饱经摧残的一船人，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采。
可惜他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走出华表神柱，只能就这么远远地看着。
......老旧破船上，浓雾渐渐消散，天上朦胧的太阳终于显露出了踪迹，点点阳光从天空中平铺撒而下，穿过层层薄雾，落到甲板上，给腐旧泡烂的木板带来了三分温热。
赤山的肌肉高高隆起，根根青筋盘绕在他的手臂上，他吃力地操纵着方向，生了锈的转盘发出不绝于耳咔咔响声。
赤山爽朗的一笑，要是还有以后的话，一定要造条好点儿的船。
一望无际的北海上，船舵在他的全力操作下缓缓前行，兄长赤朱坐在他的旁边，足够困了就稍微眯一会儿，被颠簸醒了，那就睁着眼朝西周看去。
两个人的齐心协力，让他分外安心。
这时，在赤朱的余光中，厚重的海雾之下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海底横冲首撞！
赤朱的瞳孔顿时眯成了针尖大小，忐忑的心情溢于言表，身旁赤山的心情同样也提到了嗓子眼，刚刚的安心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