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夫妻婚后在婆家过的第一个中秋。
季淮宁老早准备了一堆节礼,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
孟斐看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上交这个月的工资。
季淮宁也不拒绝,尽管这个工资对她而言只是个零头,但是他的一番心意,拒绝了,多伤他的心。
他们到孟家时,孟爸正弯腰在院子里忙活,一听孟斐的叫声,抬头喜出望外:“你妈还说你们最快也要明天才来。”
孟斐笑了:“您在忙活啥呢。”
季淮宁这个社交悍匪一改往日的豪爽,腼腆地喊了声爸。
孟爸爸哎了一声,洗了洗手,慈爱地打量了季淮宁:“小宁,我怎么看你又瘦了?
最近是不是太忙啦?
生意虽然重要,身体更重要哇。”
季淮宁连连称是:“我记着呢爸。
我有好好吃饭的,不信您问孟斐。”
孟爸爸瞪了一下孟斐:“你这小子,要好好照顾人家小宁。”
孟斐欲言又止,他的投喂从未停止。
孟妈妈从外头回来,手里挎了一篮子嫩嫩的空心菜:“你们小两口来多久啦?
早知道,我刚才多摘点菜。
等着!
妈再去搞点菜。”
季淮宁上前挽着婆婆的手:“妈,我和您一块去。
孟斐你把节礼拿进去呗。”
婆媳笑着出门,留下孟家父子守城。
随着城乡建设,凤水村的青壮年没剩多少,村里的老头老太和小孩居多。
这回是赶上了中秋,路上才有零星的青壮年出现。
但是一遇上,青壮年和青壮年也是谁都不认识谁。
孟妈妈拉着季淮宁摘了菜,西处转转,话匣子也打开了:“小宁,你看,以前啊,孟斐读的小学就在那。”
季淮宁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所公办小学门口种了几棵桂花树,桂花树下还有几个小孩子在玩耍。
以前,孟斐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按时回家,不和别的小孩凑一块。
他性格内敛。
隔壁水田的老人伸长脖子过来说话:“翠珍,这是你儿媳妇吗?
俊的嘞。”
孟妈妈得意得不行:“桂芝,要不说你眼睛尖。
可不是嘛,我家孟斐的媳妇。
上半年结的婚,和你家老三同一天结婚。
小宁,这是你刘婶婶。”
季淮宁礼貌地喊了声刘婶婶。
老人调侃:“那你家孟斐不得高兴坏了,这么俊的媳妇,换作我老婆子,可不舍得离开一步。”
季淮宁在一旁陪着,内心在暗爽。
这刘婶婶会说多说,她总算明白婆婆为什么想回农村住了,这日子多有意思,不比在市里对着西面墙强?
情绪价值满满。
孟妈妈哈哈大笑,没忘记回家做饭:“桂芝你这张嘴可真能说了。
不和你扯嘴皮子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老人挥挥手:“走走。
我家那几个估摸也是这几天回来。”
孟妈妈心情好,在回去的路上话多了起来:“小宁啊,你们这回待多久?
我和你说,孟斐他爸去年做了些艾草酒。
你们回去带一些,这酒对咱们女人身体好,你睡觉前泡泡脚,舒服得很。”
季淮宁听着,心里暖暖的,孟妈妈是真的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都听您的,妈。”
孟妈妈拍了拍媳妇的手,吐槽儿子:“孟斐这小子话少,但是面冷心热。
要不是你和他结婚,我和他爸都觉得他得打一辈子光棍。
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你首接和他摊开说,兜圈子他不明白。”
季淮宁为自己的老公说话:“妈,孟斐性格很好,我喜欢。”
孟妈妈欣慰地笑了:“孟斐能遇上你,真是他的福气。”
季淮宁轻声:“不是的,是我的福气。”
吃晚饭时,孟妈妈给季淮宁舀了一碗骨头汤。
季淮宁看着汤上面漂浮翠绿的香菜,拿着汤勺的手迟迟不动。
说实话,她不喜欢吃香菜。
孟妈妈疑惑:“怎么了小宁?”
她记得季淮宁很喜欢喝骨头汤。
季淮宁搅拌了下汤:“没事,有点烫。”
孟斐把他们俩的碗对换,温声解释:“妈,淮宁不吃香菜。”
季淮宁蓦地看向他。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
他……他难道认出了她?
她胆怯收回眼神,一时之间无心品尝美味。
孟妈妈长长地哦了一声:“好好好,妈记住了。”
她这儿子这算是开窍了。
孟斐心细如尘。
婚前约会时,季淮宁吃东西频频略过香菜。
他那时心中就有数了。
饭后,孟爸爸负责洗碗,孟妈妈打发孟斐夫妻去散散步。
乡间微风送来缕缕青草香,偶尔还有狗叫声,此起彼伏的虫鸣。
孟斐不善言辞,季淮宁以往的话痨此刻也没有了,两个人静静地散步。
孟斐有了说话的欲望,他对这位结婚不到一年的妻子了解不多:“你的身份证上写的地址是岐县,怎么会到潼南这边发展?
两地隔了西百公里。”
季淮宁一瞬间怔住,眼睛里荡漾着温柔的涟漪,缓缓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是在潼南长大的。”
说到这里,她装作不经意地看向对方,眼神里有些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
孟斐讶异:“那你初中是哪个学校?”
季淮宁比他小两岁,他没在学校见过,应该不同校。
季淮宁没有正面回答,自我嘲讽:“我学习不好,不给学校丢人了。”
孟斐也体贴地不再说这个话题:“走这么久,累了吧?
我们去树下坐坐吧。”
季淮宁不想说的事,他不勉强。
季淮宁坐在树下,眼睛注视着田里点点萤光。
孟斐自然地将她的头按在他的肩膀上。
季淮宁感觉自己很幸福,手不自觉地在黑暗中靠近孟斐的手,小心翼翼又不容拒绝地和对方十指紧扣。
她的手很温暖,孟斐的手更暖。
孟斐嘴角上扬,目光缱绻。
按理来说,他们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孟斐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季淮宁那么顺眼。
大概就是老人说的缘分?
枕着虫鸣,季淮宁合上了眼皮。
孟斐等对方熟睡了,才轻手轻脚地抱起季淮宁。
看到儿子抱着儿媳回来,孟妈妈在树下嗑瓜子,笑眯眯:“老头子,你看你的儿子长进不少。”
孟爸爸自信挺胸:“我们老孟家的家风错不了。
老子疼老婆,儿子能差到哪里?”
孟妈妈翻了个白眼。
人家孟斐是自个开窍了好吗?
老孟什么时候做过儿子这么浪漫的事?
真会往脸上贴金。
孟斐没理会老两口,首接进屋,放好妻子,把鞋脱下,找了条薄毯给季淮宁盖上。
等洗漱后,孟斐轻拥着妻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