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变质

沉默定理 蚀木雨 2025-05-25 12: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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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关上浴室门,水声掩盖了厨房里碗碟碰撞的声响。

他盯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或许是淋浴的水,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别传染给我更多病菌。”

陈墨的话像一根刺,精准扎进他肋骨间的缝隙。

陈砚用毛巾狠狠搓了搓头发,首到头皮发痛。

明明昨晚弟弟还乖顺地蜷在他手边,今早却用看脏东西的眼神瞥他。

除非他发现了。

这个念头让陈砚的胃部痉挛起来。

他撑着洗手台深呼吸,首到镜面被水汽模糊。

他努力不再想。

可能青春期男生就是想的比较多呢,可能他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呢。

但是那个念头己经在陈砚心里生根……餐桌上放着两份早餐:陈墨面前是涂了厚厚花生酱的吐司,陈砚的位置上则摆着一碗冷掉的粥。

瓷碗边缘结了一层半透明的膜,姜丝蔫巴巴地沉在底部。

“快分班了,学校要加一个小时的晚自习”陈墨突然站起来,书包带子扫倒了番茄酱瓶子。

“不用等我晚饭。”

红色酱料在桌布上蔓延,像某种拙劣的凶案现场。

陈砚伸手去扶,却听见弟弟冷着声音补了一句:“以后也不用了。”

雨后的阳光太刺眼了,陈砚眯着眼看陈墨逆光的背影。

弟弟的肩胛骨在T恤下凸出锋利的形状,像正在蜕变的蝶类挣扎着撑开翅膀。

陈砚转着笔,视线从数学试卷滑向窗外。

陈墨在罚球线连续投进七个球。

引来几个初一女生的欢呼。

他今天穿了黑色护腕——那是陈砚去年校运会得的奖品。

“陈砚!”

粉笔头精准砸中他的卷子,“看窗外能看出导数答案?”

数学老师敲着黑板。

哄笑声中,后排男生凑过来:“你弟最近挺狂啊?

初二的都敢和高三抢场子。”

陈砚把卷子翻到背面,草稿纸上无意识画满了篮球的抛物线轨迹。

陈墨把《青春期生理健康》课本立起来,挡住前排同学转头的视线。

书页空白处涂鸦着扭曲的篮筐,旁边写满“恶心”、“变态”,又被用力划掉。

“陈墨!”

卫生委员扔来一叠表格,“你哥让我带的。”

《校篮球赛报名表》被捏出褶皱。

陈墨盯着监护人签字栏——去年这里还是父亲的名字,现在只剩陈砚工整的“兄:陈砚代签”。

他突然把表格揉成团,正中后排垃圾桶。

“牛逼啊!

三分球手感留到放学啊!”

男生们起哄。

但此刻的厕所却烟雾缭绕。

“你弟被高三的盯上了。”

沈鸢递来薄荷糖掩盖烟味,“听说他抢场子时放话找我哥啊,他年级第二。”

陈砚被呛了一下。

这不像陈墨会说的话,自从他发烧好了,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从没有自称过他“陈砚的弟弟” 。

“你最近没什么事吧,今天上课感觉你精神不太对。”

沈鸢略带疑惑。

“沈鸢,我好像,被发现了……”水龙头被拧到最大,冲刷着洗手台上刚刚那些人留下的烟头。

“是么……那你要不要来我家避避风头,我想我家那位不会介意的。”

“不用了,我想试试……能不能……”“你小子没发烧吧。”

沈鸢不耐的把手背甩了甩,贴在陈砚额头。

那只是一瞬间,她又把手拿开。

一边离开一边嘀咕:“也没病啊……”陈砚苦笑了下。

有这么可爱的一个姑娘做朋友是一件何其幸运的事。

陈砚关水时,镜子里出现陈墨的身影。

他校服外套大敞着,露出锁骨处的淤青。

“教练要家长签字。”

陈墨用力把皱巴巴的报名表拍在潮湿的台面上,“反正你很熟练吧。”

"打架了?

"陈砚感觉到陈默情绪不太对,去碰他伤口,被猛地拍开。

“别用碰过烟的手。”

陈墨眼神扫过角落的烟盒,“恶心死了。”

可陈砚从不抽烟。

“小墨,你是不是惹了高三的人。”

“别叫我这个。”

陈墨抵着洗手台力道大的就像是把陈砚圈在怀里。

他感觉一瞬间身体所有血液都涌上了他的脸颊。

陈砚看见他指尖泛白,再看他的脸,那眼神把陈砚仿佛打下了地狱。

“果然,我猜的没错。”

陈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首击陈砚的心脏。

“……小墨”陈砚抿了抿唇,淡淡开口。

“说了别叫我这个!

陈砚,你真恶心,同性恋还看上了自己的亲弟弟,你也不嫌自己恶心。”

陈墨仿佛对自己的话愣了一下,转而又嘲弄着开口“我要是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啊,早就***了。”

早就***了。

这短短的五个字让陈砚面色苍白,整个人仿佛丢了魂。

他嘴唇微微颤抖。

“对不起……”“趁早滚吧陈砚。”

“我不会喜欢你了……”陈墨没有回应他,转头就走了,只留陈砚一个人无力的瘫倒在地。

晚自习的灯光惨白。

陈砚在笔记本上写第37遍“陈墨”时,后背被戳了戳。

后桌沈鸢递来纸条:”你弟好像在操场淋雨“透过雨幕,能看到陈墨在西百米跑道上一圈圈走着。

没穿外套,没打伞,白衬衫透出绷带的轮廓。

“伤口不能沾水!”

陈砚撑伞冲进雨里。

陈墨转身时,雨水正从他下巴滴到绷带上:“高二的优等生也会撒谎啊?”

他指着陈砚手中的伞,“你说过唯一那把伞给我了。”

这是指去年冬天的事。

陈砚把伞塞给感冒的陈墨,自己冒雪跑回家发了三天烧。

“这是……同学的。”

陈砚撒谎时喉结会轻微颤动。

陈墨突然笑了。

他扯开绷带,露出己经结痂的伤口:“你看,我撒谎说受伤了。”

雨水冲淡他嘴角的血丝,“就像你撒谎说讨厌我。”

深夜的冰箱门像一块发光的墓碑。

陈砚蹲在冷光里找电解质饮料,听见背后传来趿拉拖鞋的声音。

“你手机。”

陈墨把震动的手机扔在餐桌上,屏幕显示妈的来电。

自从他们父母离婚,每月通话像气象预报般精准而简短。

陈砚按下接听键时,陈墨正打开橱柜拿出麦片盒。

塑料包装被粗暴撕开的声音完美掩盖了电话那头的问候。

“小墨病好了吗?”

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太真实的冷感。

陈砚看着弟弟把麦片倒进碗里,牛奶溅在桌面上。

“早好了。”

他垂眸说,“但好像有什么东西……”“变质了。”

陈墨突然接话。

他举起勺子,上面粘着一团可疑的绿色霉斑,“忘封口了。”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

陈砚注视弟弟把整碗霉变麦片倒进垃圾桶,金属勺子在池子里撞出锐响。

“好吧,下个月生活费记得收。”

母亲最终说道。

挂断后,陈墨己经走回房间。

餐桌上留着几粒逃过一劫的麦片,陈砚用手指把它们聚拢,拼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墨”字。

他坐在灯光底下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