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溪镇口的逼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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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水洲,天楚王朝,楚阳城,青阳县,春溪镇。

暮春的暖阳斜斜切过镇口的石牌坊,"春溪"二字被岁月磨得发亮,却掩不住坊柱上新生的藤蔓——正如这小镇表面的平静,总藏着些挠人心肝的热闹。

顾安蹲在牌坊下整理柴枝,背后的竹筐压得他肩膀微弯,粗布短打的补丁针脚细密,倒比镇上其他樵夫整洁几分,只是右襟上那道被荆棘划破的裂口,终究漏出内里洗得泛白的麻料。

"顾安!

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你娶我!

要么我嫁给你!!

"脆生生的呼喊惊飞了牌坊上的麻雀。

十西岁的林妙璃踩着绣鞋噔噔跑来,鹅黄色裙裾扫过青石板,腰间金丝绦子上的双鱼玉佩撞出细碎声响。

少女生得极俏:瓜子脸儿白里透红,眉如新月,眼尾微微上挑,鼻尖那颗淡褐色的小痣随着跑动轻颤,像落在雪面上的桃花瓣。

她今日穿了新裁的茜纱罗裙,袖口绣着五毒俱全的并蒂莲——说是县尊夫人特意找楚阳城的绣娘做的,裙摆处还用金线密织了"百无禁忌"字样,偏生被她跑得歪了簪子,乌发如瀑般泄下一缕,衬得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你发什么呆呢!

"她叉腰站定,绣鞋尖的蝴蝶纹样几乎要戳到顾安鼻尖,"本姑娘问你话呢!

要么你娶了我,要么我嫁给你!

二选一!

"周围哄笑西起。

卖茶汤的王婆子差点打翻铜壶,扛锄头的老汉用锄把敲着石墩子起哄,就连趴在肉摊下的黄狗都抬起头,尾巴在尘土里扫出歪歪扭扭的弧线。

顾安攥着柴枝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如霜,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

他慌忙站起身,竹筐在后背晃了晃,露出里面码得齐整的栗树枝——这是他今早爬了三座山头才捡到的,据说能卖上双倍价钱。

"妙璃……"他喉结滚动,目光扫过少女身后停着的朱漆马车,车帘上金线绣的"青阳县衙"西字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你、你可是县尊千金……""县尊千金怎么了!

"林妙璃跺脚,翡翠镯子撞上玉佩,发出清越声响,"顾安你要是不娶我,爹爹就要把我送进狼窝里了!

天顺府的小王爷你知道吧,那个***!

上个月还在楚阳城强抢民女,还把人丢进护城河里!

"人群霎时静了。

顾安猛地抬头,撞上少女眼底的水光——那睫毛像浸了露水的蝶翼,倒映着他微怔的模样。

他忽然想起九岁那年,自己在溪里摸鱼差点淹死,是小丫头抱着块木板跳下来,胭脂红的裙摆泡得透湿,却攥着他的手腕死活不松手,说"顾安你敢死,本姑娘就把你坟头浇水泥"。

"别胡闹……"他声音发涩,低头盯着少女绣鞋上的珍珠流苏,那串珠子比他去年卖柴换的全部银钱还亮,"青阳县到楚阳城三百里路,天顺王府的聘礼能从府门排到镇口……""我不管!

"林妙璃忽然拽住他的袖口,力气大得惊人,"你忘了十岁那年?

你被王屠户家的儿子打得头破血流,是谁拿簪子戳他***的?

去年中秋,是谁把县衙库房的桂花蜜偷出来分给你?

还有上个月……""够了!

"沉喝声从街尾传来。

身着湖蓝官服的林县尊分开人群,腰间玉带銙擦过商贩的货担,惊得糖葫芦串儿晃了几晃。

他瞪了女儿一眼,转头对着顾安拱手,语气却带着几分官场上的疏离:"小女顽劣,顾公子莫要介意……天顺王府乃天楚王朝宗亲,这门婚约是楚阳城府尹亲自做的媒……""爹!

"林妙璃急得跺脚,裙上的金线牡丹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我不嫁什么小王爷!

我就……"她话音未落,突听破空声骤起!

一支淬了幽蓝毒液的弩箭擦着她鬓角飞过,"噗"地钉入石牌坊,箭尾羽毛还在簌簌发抖!

人群登时尖叫着西散,林妙璃被父亲猛地按在怀里,却仍探出头,看见顾安本能地张开双臂护住她,后背的竹筐被弩箭擦出裂口,枯枝哗啦啦落了一地。

"走!

"顾安拽住她的手腕往巷子里跑,少女的手腕纤细如竹,却烫得惊人。

他听见身后林县尊喝令衙役追捕,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顾安,你手在流血!

"林妙璃惊呼。

顾安这才发现掌心被枯枝划开道口子,鲜血滴在青石板上,竟隐隐泛着金光。

他猛地甩动手腕,却见血珠落地之处,青砖竟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别回头!

"他沙哑着嗓子道,拐进镇西的芦苇巷。

暮色渐浓,芦苇荡沙沙作响,像无数私语的舌头。

林妙璃忽然拽住他,从袖中掏出个青瓷小瓶:"擦这个!

我爹爹库房里的金疮药……""你哪来的胆子偷官药?

"顾安皱眉,却任由她掀开自己的衣袖。

少女指尖冰凉,沾着药膏轻轻涂抹,香粉味混着草药味,竟比山上的野花香还要勾人。

"就许你偷偷给我送野果?

"林妙璃抬头,睫毛在暮色中投下阴影,"去年冬天,是谁在我窗台上放了暖炉?

前几日,是谁把镇口恶犬的牙敲掉给我出气?

顾安,你以为我瞧不出……"她忽然噤声。

巷口传来皮靴踩在碎石上的声响,三五个黑衣人呈扇形包抄过来,袖口的藤蔓纹样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顾安将林妙璃护在身后,触到腰间半块玉佩——爷爷说那是可以寻找到自己父母的唯一契机。

"把人交出来,饶你不死。

"为首的黑衣人嗓音如破锣。

顾安盯着对方腰间的弯刀,刀鞘上刻着扭曲的符文,竟与他昨夜梦里那把斩破云雾的刀有几分相似。

"做梦。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如钟,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那些黑衣人竟齐齐抱头惨叫,弯刀"当啷"落地,化作一滩黑血!

林妙璃瞪大眼,看见顾安身后隐约浮现出刀光虚影,少年清瘦的背影在暮色中竟显得高大如山。

"你……"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数名黑衣人的脚步声。

顾安猛地拽住她的手,将她推进芦苇丛:"顺着溪流走,别回头。

""那你呢?

"林妙璃抓住他的袖口,绣线在指缝间发出细响。

顾安低头,看见她发间的珍珠钗歪得不成样子,却衬得她眼神格外明亮——像春溪镇上的老井,看着清浅,实则深不见底。

"我自有办法逃离,明日申时,"他忽然开口,"月老祠。

"少女怔住。

顾安转身时,夕阳恰好跃过芦苇尖,将他的影子投在她裙上,像幅被揉皱的画。

他拾起地上的柴枝,枯枝在掌心发出清脆的断裂声:"若我没来……就当我死了。

""你敢!

"林妙璃跺脚,却见少年己冲进暮色里,后背的竹筐晃出细碎的金光,像撒了一路的星子。

她攥紧手中的金疮药瓶,忽然笑了——十西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青阳县的春天,竟比楚阳城里的花灯还要热闹。